李晔大踏步走进医院内,里面所有人,包括凤翔伤兵都跪地见礼,重伤行动不便者,则在床上挣扎着想要起来。
李晔虚抬一手,说道:“诸位免礼,这里是医院,不必行此大礼。”
何皇后率先站起来,见李晔盔甲上满是黑灰和血污,关切道:“宅家,你亲自上战场了?没伤着吧?”
李晔看了看自已身上,笑道:“能伤着朕的人还没出生呢。”
何皇后立刻招呼人上前一起为李晔擦拭铠甲。
李存孝说道:“陛下,冲锋陷阵乃是我等军人的事,陛下九五之尊,可不能再身入险地了,否则我等万死不能赎。”
李晔说道:“没那么严重,值此国难之际,朕作为天子,岂有不身先士卒,而躲在后面的道理。”
李存孝还想说什么,李晔抢先问道:“城防的事都安排好了吗?”
李存孝说道:“已经都安排好了。”
李晔和李存孝说着话,才发现凤翔伤兵都还跪着,不解道:“你等为何还不起身?”
一个军将打扮的伤兵说道:“我等罪兵以下犯上,行谋逆之举,陛下不但没有杀我们,还为我们治伤,我等羞愧之极,不敢起身。”
李晔说道:“凤翔是我大唐国土,凤翔子民也是我大唐子民,凤翔之兵自然也是我大唐之兵,你等虽然跟随叛逆以下犯上,但朕作为大唐天子,却不能对你们见死不救,不过救归救,所犯之罪却不能饶恕,等你们伤好了,朕再作计较。”
另一个军将打扮的伤兵说道:“陛下心胸宽宏,我等折服,我等自知罪不可恕,甘愿受罚,我们已经商量过,如果还能留得一条性命,愿意归顺朝廷,成为陛下手中的刀,讨伐叛逆,将功折罪。”
李晔点点头,说道:“好,既然你们有此心愿,朕就给你们一次机会,如果能立下战功,便以功抵罪。”
刚刚站起来的众伤兵,立刻又都跪下,说道:“感谢陛下不杀之恩,愿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晔说道:“行了,你们都有伤在身,都起来吧。”
众伤兵这才起身,纷纷喜笑颜开的回到自已的位置,李晔查看了一些重伤士兵的伤情,还亲手给一个凤翔伤兵缝合上药,感动得那个伤兵哭得稀里哗啦。
跟在李晔身后的李筠等人,则警惕的看着周围,预防有人对李晔不利。
当然,神策军士兵他也没有疏忽,一视同仁的对待。
李晔的一系列举动,不但让这些凤翔伤兵完全归心,也让神策军伤兵有了效死之心。
太医车让说道:“陛下,你也累了一天了,明日还有战事,这里就交给老臣,你快去歇息吧。”
李晔也确实够累了,见医院内井井有条,他处理完了最后一个伤兵,便带着李存孝一起离开了。
李晔没有回皇宫,而是去了城门楼上,亲自查看了一番,然后同其它士兵一样,就地坐下,靠在墙上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传来公鸡密集的打鸣声,城外的百姓迁进城中时,将家中的牲畜都一并带了来,一只公鸡带头,所有的公鸡都跟着叫了起来。
李晔被鸡叫声吵醒,见天空已现鱼肚白,站起身来伸了懒腰,活动活动了身子,舒服多了 。
胡清说道:“那些鸡叫实在是太大声了,吵着宅家了。”
“这叫烟火气,朕听着安心,又怎会嫌吵,如果让乱兵进了城,就是想听也听不到了。”
“宅家说得是。”
李晔见李筠站立在一帝,和胡清一样顶着个熊猫眼,问道:“你也一宿没睡?”
李筠说道:“末将身系陛下安危,不敢睡。”
李晔拍拍李筠,说道:“快去休息会儿吧,等会凤翔军攻城,又得忙了。”
李筠对身边的几个士兵吩咐了一声,这才转身离去。
李晔又对胡清说道:“三公,你也去休息会吧。”
胡清赶忙说道:“老奴没事,还要在宅家身边伺候着呢,不用休息。”
李晔说道:“你又不是铁人,哪能不休息呢,你要是累垮了,以后还怎么伺候朕,快去休息吧,这里这么多人,不差你一个。”
胡清感激的点点头,含泪辞别了李晔。
李晔想了想,让人去将杜让能叫了来。
“老臣叩见陛下。”不多时,杜让能便来到李晔跟前。
李晔说道:“杜爱卿,立刻拟旨,李茂贞、王行瑜、韩建三人出兵攻打长安,以兵犯阙,大逆不道,与反贼无异,现剥夺其三人所有官职及爵位,收回李茂盛李姓,令天下兵马共讨之。”
“老臣领旨。”
杜让能行了一礼,去拟旨了。
凤翔军折腾了一夜,也没能找到烧毁粮食之人,天还没亮,气急败坏的李茂贞就令大军向长安杀来,同时派人去催促王行瑜发兵。
很快,李茂贞率凤翔大军出现在长安金光门外,做出攻城之势。
李晔站在城头,身边站着李存孝、李筠、李居实等大将。
李晔对李居实点点头,李居实拿起扩音器,对城外的凤翔兵大喊道:“喂,城外的贼兵,陛下让你们主子宋文通出来说话。”
李晔已经下旨收回了李茂贞的李姓,所以李居实直接叫他原本的名字宋文通。
城下的凤翔兵愣了下,一时没想起宋文通是谁,相互询问,看得城楼上的守军哈哈大笑。
凤翔军领兵大将胡敬璋终于想起来了,立刻让人去禀报李茂贞。
很快,一身金黄铠甲的李茂贞在众将的拥簇下来到阵前。
李茂贞本能的想要下跪,但理智又告诉他不能下跪。
历史上,他和王行瑜韩建到了城外,昭宗在城楼上质问他是不是要造反,吓得三人慌忙下跪三跪九叩。
李晔拿过扩音器,问道:“宋文通,你身为外臣,擅自出兵前来攻打京城,你想干甚,是要造反吗?如果你想造反当皇帝,你就说呀,你不说朕如何知晓,你要说了,朕收你做儿子,把皇位传给你不是更好吗?反正你又不是第一次认人当爹了。”
前文已有解释,凤翔节度使李茂贞,原名宋文通,曾为宦官田令孜螟蛉子,田令孜为其改名田彦宾,后改名李茂贞。
李存孝骂道:“三姓家奴!识相的就赶紧下马受死。”
“三姓家奴!哈哈哈哈——”
楼上守军顿时哈哈大笑起来,李茂贞青一块红一块,气得差点吐血。
李筠说道:“你还不知道吧,陛下已经下旨剥夺了你的爵位和所有的官职,并收回朝廷赐你的李姓,你现在已经不能叫李茂贞,那我们现在是叫你宋文通呢,还是叫你田彦宾呢?哦对,你那田爹已经死了,你肯定不愿意再姓田了。”
众人又都大笑起来。
李茂贞闻言心中一惊,没想到天子竟然剥夺了他的爵位和官职,那他以后岂不是成了反贼,再也不能名正言顺的占据凤翔了,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既然如此,那就拼死一搏吧。
“攻城!立刻攻城!”李茂贞指着城门大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