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薇依依不舍地收回四个鹿字,留下那头麋鹿打算一会儿照着它昂头回首的样子再做一个摆件。放麋鹿在桌面上撒欢,她才收回目光去看云岚准备让她赋的字。
“火?”薇薇心一跳,虽然写法与《赋字大全》不一样,可基本笔画就是火字无疑。
“云岚,我不行的。我才觉醒一年半,刚升到二级,才熟悉了本命字,而且,我本命字是鹿啊!鹿是怕火的!我恐怕很难学会……”
“谁说本命字怕火就不能赋火了?我不是还能赋松字吗?松是木头,不更怕火吗?你试试吧!”云岚鼓励她:“你不是总是说赋字考试总是出现食肉动物,你每次考试都考得很难受吗?会了火字,再遇到老虎、狼啊都不怕了。而且下学期要求会赋至少两个字,你现在学会了,开学就会轻松很多。”
薇薇点点头,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将火字摆在面前,集中精神在脑海里勾勒火的样子与火字沟通。谁知刚在脑海里勾勒出一小簇火苗,脑海里的小麋鹿立刻惊吓得跳起来,咩咩叫着和她抗议,怎么将这么危险的东西放进来了,它的草原、它的森林、它最喜欢的温度和空气都会被这个东西给毁了的!只见纸上火字刚一亮就熄灭了。薇薇一脸抱歉地抬起头看着桌子上摆出抗拒姿势的麋鹿,又内疚地看向云岚:“对不起云岚,我赋不出来。”
云岚眼看着火字亮了一下,非常像她之前字后赋能一样,这说明薇薇是可以与火字沟通的,可为什么失败了?她想想薇薇之前的话,又看向正和薇薇闹别扭的麋鹿,心里有了猜测,便建议道:“薇薇,你先将麋鹿收回去,再试试呢?”
薇薇有些担心:“那要是我把火赋出来,以后再赋鹿会不会它们不喜欢我的脑域了?刚小麋鹿就和我说火会把它的家毁灭的。”
云岚一时愣住,会这样吗?她是没这个顾虑的,或许也和她第一次赋字是食字,不是动植物的原因?可她赋出来火,紧跟着就赋灭字,火也没抗议啊。
云霄却笑出来:“薇薇,不用担心,你忘了我的本命字是土,可我第二个字是竹,竹是属木,木克土。刚开始我赋第二个字时土也和我抗议过,但我告诉它,竹会是伙伴,我需要它保护。你只要告诉小鹿,新的字是伙伴,不会伤害你,并且受你掌控,还会保护你,鹿就会接受火了。这应该是你们下学期的一项重要学习内容,五行理论,独属于咱们蓝星的赋字课。至于外文赋字,好像他们称为字与字的接纳与沟通?我旁听过几次,虽授课内容和理论不同,但都是讲如何选择学习赋字顺序的课。”
赋字顺序?五行理论?电光火石之间,云岚立刻想到了五行相生相克,立刻拿起笔写了个水字。
“薇薇,那你试试水字呢?万物离不开水。小鹿能喝水。”
薇薇松了口气,只要不立刻让她赋火,赋什么都行。
薇薇将水字压在火字上面,努力在脑海里勾勒出一条小河,清澈甘甜的泉水从泉眼里冒出,汇聚成一条小溪,小溪随着水流量满满变成小河,脑海里小鹿警觉着看着生出的小河,见它不再变大,不会太深,也不会太宽;既不会太深让它不能踏入,又不会太宽挤占空间,好一会儿才放下心来,心情才好起来,它上前低头饮了一口,甘甜清爽,心情立刻美了:“薇薇,薇薇,这水比火好!火是个坏家伙!咱不要火,留下水。”
薇薇松一口气,担忧消失,心情立刻雀跃起来,鹿同意留下水,那是不是她能赋水了呢?心随意动,定睛一看,就见纸面的水字亮起,那颜色与脑海中的河水一样透亮清澈,空中投射出的水字成型,成功了!她能赋第二个字了!
薇薇微笑着用空中的水字聚集周围环境中的水气,渐渐地,水字凝实了,手便一点,那水落在小麋鹿脑袋上方聚成一束哗啦啦,给小麋鹿冲了个头!
“哈哈哈……”薇薇笑得眉眼弯弯,拉着云岚的手就感谢她:“云岚,谢谢你的字,我升二级后就开始试过赋第二个字,也试过赋水字,可我对着大全里的水字练了一个星期都没练成,我甚至都想自已练不出只能等开学再跟着赫尔老师练了。”
薇薇很怕赫尔老师,平时都不敢与他对视,课堂效果就非常差,甚至他的课都需要课后云岚再讲给她听。星际云岚理论课非常好,可惜之前却不能赋字,有些实践地方就无法再讲,只能靠薇薇自已摸索了。赫尔老师本命字是狮字,鹿是怕食肉的草原动物之王的。
现在她学会了水字,就不怕下学期考试不过了!更不用担心赫尔老师的课了!
薇薇开心得冒泡,云岚试着问:“薇薇,你看,我写的水字与大全的水字有什么不同?”
薇薇仔细看了看,答道:“你写的这一笔,还有这一笔,都是弯的,而且你写的水比大全里的水宽。”
薇薇说弯的笔画就是水字的第二笔横撇的撇部分,和第四部捺。说宽,也是因为云岚的水字写得饱满舒展,而大全里的水字写得非常“挤压”。大全里的水字,撇和捺成了稍微斜一点儿的竖,整个字硬邦邦的,像个夹着肩膀的木头人。
云岚便仔细讲解她为什么这么写:“大家都说上善若水,厚德载物,因为水包容,调和,灵活,恒顺。它柔,它清,它利万物而不争。虽不争,却不媚;虽随形而变,却本性不变:看起来万物都可改变它,可实际上是它包容了万物,滋养了万物。水字中间一笔是代表河流主道,弯曲多变,两旁的是水花水珠和支流。但为什么中间弯曲的河道写成了直的竖钩?那是因为‘水,准也。北方之行。象众水并流,中有微阳之气也。’那这微阳之气如何体现呢?人们都说‘正气中藏’,所以写它的时候,中间代表藏在水中的微阳之气,代表它的原则法度,要写直,最下面的勾表示河道的弯曲,河道虽弯,水的微阳之气不变,水柔且刚。两旁水花虽小,但仍能泽被一方,水容万物,仁且善,所以写得舒展有度。这样写水字,是不是更好看?更能体现水的柔与仁,直与随?”
薇薇努力听着,只觉水一字简单几笔竟将水的特质融入其中,仔细品,越看水字设计得越妙,简直将万千道理都化成这几笔。她在脑海里去想水的包容,想水的法度,想一切水相关的美好品质,一时想入神了。
云岚见她不说话,还以为她不了解水字的演化。一想这个世界并没有研究字的演化的学科,这里虽赋字斗字,研究字也都是研究如何将天赋赋能到字里,说白了就是研究如何将天赋具象化,并不在意承载天赋的字到底是怎样来的,只在意如何运用,不在乎如何而来。所以薇薇不了解水字的演变是很正常的。
云岚便又在纸上将水的演变过程写了下来。
“你看,这里是一条小河,小河流水,飞出几处水花浪花。我们便先画一条弯曲的线代表小河,线的两边都画上两笔代表飞起的水花,这是最早设计出的水字。随着书写工具的改变和社会的进步,为了方便书写,我们需要将字体简化。这样写的“水”字是“形像”,突出了水的‘柔、顺’,那如何将水的内在‘刚、法’之神融入其中?便有了‘正气中藏’,变中曲为中直。水字还有很多变体,比如‘氺’,这区别就是两旁的水花没连一起,这代表那水是分散的,是一滴一滴的,像‘漆’字。漆字本意就是指漆水。漆水来源于漆树。漆树的树干处会流出汁液,这种汁液被称为“桼”,就是木头在人的处理中滴下的漆,是不是很形象?加上‘氵’表示这滴下的是液体。因此,漆字从水旁的构成,不仅反映了其与水的关系,也体现了其与人类活动的紧密联系。是不是字也能反应人类社会的进步?”
不仅薇薇听得津津有味,就连云霄女士都听进心里去了。她原本怀疑云岚为了将水字写得符合自已的审美,硬是编出这些水的品德的话。还用来掩盖她在写字上的离经叛道,甚至是为了让她同意她将当一个“书法老师”作为人生理想,将来要重新编一本《赋字大全》来作为人生目标。可这些话听下来是真的很有道理,好像这些字当初就是这么造出来的。
云霄想到这儿,将水字拿到手里,慢慢集中精神与水字沟通,想着刚才云岚的讲解,脑海里出现一条蜿蜒的河流,水在其中奔流,两侧的河道巨石也挡不住它奔向远方的决心,河道转弯处激起几道水花,温柔的水也不惧怕前方的阻挡,它体内有不可低估的力量,水过石穿!它随形而变却初心不改。哗!哗!云霄面前升起一个水字光束,那舒展柔和的字形中却蕴含着难以估计的凌冽之气!啪!字直接聚集成型一束水流打穿了两厘米厚的木制桌面!
“大姨!”薇薇吓了一跳。她刚随着云岚的讲解进入到一种似悟还未悟的玄妙境界,就被大姨这一束水流给惊醒。水字竟然这么有攻击力量?
云霄女士看看桌面,才发现自已的赋字水竟和以前的不一样了!她之前赋出的水字就只是起到雨水冲洗浸泡的作用,从来没直接能作为武器攻击出像枪弹一样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