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传来一阵喧嚣,姚苏芸从睡梦中醒来,这一觉似乎是睡了很长时间,身上不免还有些酸痛疲乏。她缓缓的伸了个懒腰让自已快速从困意中清醒过来。

等等!姚苏云蹭地一下从床上弹坐起来,身体绷得笔直如弦,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惊愕和迷茫。她瞪大眼睛,快速而警觉地环顾着四周。 房间里的每一处细节都如此清晰地展现在眼前:古色古香的家具、精美的刺绣屏风、雅致的花瓶……这里的一切,熟悉又陌生。

这里不是齐王府!可是,这怎么可能呢?明明自已在齐王府里,小荷告诉自已,桓王带兵杀了进来,自已明明......姚苏云紧紧皱起眉头,试图理清思绪。她仔细观察着周围的一切,努力回忆着之前发生的事情,试图找到一些线索来解开这个谜团。

“小姐,快起来了。该去给夫人请安了。”一声熟悉的声音打破了宁静,房门被推开,一个身影闯入了姚苏芸的视线。来人双鬟发髻,由蓝色丝带绑着,棉质的素色服饰,一双灵动的双眸正滴溜溜的向房间内部张望,小巧精致的秀鼻下是一张樱桃润唇,微微抿着。圆圆的小脸衬着秀气的五官,看起来讨巧极了。

“小荷?”一阵疑惑闯入了姚苏芸的心里,这个从小便跟着她的小姑娘,分明倒在了那个充满血腥味的雨夜,现在却再一次活生生的站在了自已的面前,这一切,难道是梦吗?

姚苏芸伸手抓住了眼前的小荷,眼眶不由的泛起了红。“小荷,真的是你!”

“小姐,你抓疼我了。”小荷紧皱着眉头,看着小荷脸上有些狰狞的表情,姚苏芸确信,这不是梦!姚苏芸松开了双手,再次上下的打量着眼前的小荷。

“什么请安?”姚苏芸试探性的问道。

“小姐,你是不是傻了啊。今天是咱们府里的乔迁喜宴,按照规矩,您要先去给夫人请个早安的。”小荷一边吃痛的揉捏着刚刚被姚苏芸抓紧的手臂,一边疑惑的回答着。

“什么!”震惊之余,姚苏芸的大脑飞快的转动着,她再一次注视着屋内的一切,这里确实是她生活了数年之久的闺房,不同的是,这些装潢的确是在府里刚乔迁的时候安排的装潢,后来,便被姚若华带着小厮下人前前后后搬走了不少,以至于自已记忆中的那座闺房,并没有如此这般的华丽。

“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为什么会回到这里?”姚苏云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心情愈发沉重起来。

“你在嘀咕什么啊小姐,再不起来我们真的来不及了。”小荷皱起了眉头,往日里,自然是没有这样的规矩,但是现在老爷好歹也是堂堂的尚书。夫人便学着那些大户人家,定下了这样的规矩。只不过小姐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再这般磨叽下去,不免少不了又是一顿为难。

姚苏芸沉默着,一连串的疑问涌上心头,让她感到无比困惑和不安。难道说,我重生了?

这个大胆的念头让姚苏芸自已都不免打了个寒颤。

姚苏芸从床上走了下来,站在那方小小的镜子前,来回的观察着自已,直到在那纤长的下颚处,没有找到那道浅浅的疤痕,她猛然意识到,这一切,真的重新来过了!

“小姐......”小荷再一次催促道。

“更衣吧。”姚苏芸转过身,缓缓的说道。

只见小荷随手的拿起放在床边的一套麻布素衣,便走上前来。“等等!”姚苏芸叫住了小荷接下来的动作。

倘若所有的这一切真的够从头再来一次,那自已最终的结局是否会有所不同呢?而这所有的一切,又是否存在着可以挽救回来的契机呢!前世的种种历历在目,在姚苏芸的脑海中一一闪过。也许,命运的齿轮已经开始转动,虽然无法预知未来,但总可以怀揣着最后一丝希望,期待着奇迹的发生。或许,真的还有机会,改变这一切!

阿娘,是你吗?这次,芸儿不会再让你失望的。

姚苏芸打开了一侧的柜门,“今天,我要穿这套!”

——

姚苏芸一身浅色罗裙缭姿镶银丝边际,水芙色纱带曼佻腰际,袖口处绣着的淡雅的兰花更是衬出如削葱的十指,粉嫩的嘴唇泛着晶莹的颜色,轻弯出很好看的弧度。如玉的耳垂上带着淡蓝的缨络坠,缨络轻盈,随着一点风都能慢慢舞动。

穿过长长的走廊,终是来到了那扇门前,记得从乔迁之后,这位继母便学着立下了规矩,一天三食都需要来向她请安,这样的日子,自已一过便是几年,每每到这扇门前,她都预感到了下一秒该面对的为难。

而今却是不一样的心境。

走进房间,张洵早已经坐在上方,慢悠悠的品尝着刚刚新到的茶叶,姚若华则坐在侧面的位置上,轻蔑的看着走近的姚苏芸。只不过,今日的姚苏芸似乎跟往日看起来有些不同。

“姐姐,今日起的这般晚。是想着大家都跟着你饿肚子不成。”姚若华说话一向是这般无脑,长辈还没发话,哪有她说话的份,这若不是父亲不在,她也不敢这样对自已讲话了。

这话传进姚苏芸的耳里却显得特别的可笑。想起先前在旧宅的时候,也从未和他们共同进食过早点,每每到自已手上不也都是残羹剩饭。

“给夫人请安。”姚苏芸毕恭毕敬的向坐在面前的张洵行了礼。

“行了,都去用膳吧。”张洵正眼也没瞧她一眼,便站起身来,对着两边的兄妹俩说道,随后在嬷嬷的搀扶下,离开了大堂。

“在这个家你最好还是夹着尾巴做人,少给我摆谱,别以为父亲坐上了如今的位置,你就是京城里尊贵的尚书府嫡长女,在我这,你什么也不是。”看着今日有些不同的姚苏芸,姚若华的心中扬起了一股不满的情绪,张洵前脚刚走,跟随其后的张若华便开始说起了狠话。不过对于这些,姚苏芸早就习以为常,自然不放在心里。姚若华走后,姚若枫也走了,比起他们母女,姚若枫志不在此,他根本就不屑于这些家宅内斗,倒也是从未为难过自已。

只不过想起多年后的某天,姚苏芸不由的感叹了起来“可惜了。”

“小姐,什么可惜了。”小荷不明所以的问道,今天一天,小姐实在是说了太多略显奇怪的话语了。

“没什么,走吧。”

来到饭堂的时候,他们早已经就坐,各自用起了早膳来。父亲一般早早的就去上朝,甚少在家里用早膳,像今天这样有自已位置的时候并不多,今日中午府里有乔迁宴,估摸着父亲还能休沐半日。

姚苏芸坐在了最后的一处空位上,随着一声轻咳响起,一位嬷嬷便上前将自已面前的小菜挪开了些位置,留在自已面前的,也就剩下一碗清粥。真是不明白,偌大的尚书府,怎么就这么容不下自已,就连多吃几口菜都会碍了谁的眼似的。

张洵依然若无其事的样子,时不时的给张若华的碗里添上新的菜色。在她眼里,只有亲生的才是最好的。

多年来姚苏芸一直不明白,对于自已的存在,为何在张洵的心里就像是一根刺,而直到后来从姚若华的嘴里,她才知道,张洵对姚苏芸的轻视无非是因为忌讳姚苏芸的母亲,让她始终冠上了继室的称号罢了。可放眼整座京城,又有谁知道呢。无非是她自已心中不平衡罢了。

真是可笑。

姚苏芸放下了筷子,笔直的站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