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院内,姚苏芸心中依然忐忑着,千防万防,竟还是躲不过簪花大赛。倘若像之前那般被太妃赐婚,那不是依然逃不过后面发生的事情。如果说,在家中还能借着姚敬的名号而狐假虎威,那么,嫁到王府,自已岂不是又要将老路再走一遍,除非,自已不是跟姚若华一起嫁去,而是以王妃的身份......

“不行不行不行!”姚苏芸快速的晃动着脑袋试图将这个想法 摇晃出去。“我不能嫁到王府。”齐王府的结局,注定了自已这一世也不得善终!上一世,身为王妃的姚若华不也死在了人家的刀下么。自已可不是什么金锣大仙,嫁去了齐王府还要费劲心思拯救人家一府的人。

“小姐!”小荷总是这般的毛躁,只见她跑进房内时,还在大口的喘着粗气。“打听到了。”

“什么?”姚苏芸缓缓的站起身来,“慢点说。”

“我这几日按您说的,每日一早便到铺子里盯着,跟掌柜的混的熟悉,果然从掌柜的那了解到,每月咱们铺子都有固定的日子进货,然后清点货品,再进行整理,最后再入库。而这个过程中,几乎都是由掌柜的一人接手,只不过他说,前面几个月的时候,徐管家都有在场,对那些新货格外的上心。他起初的时候也觉着奇怪,但因着徐管家是府里的老人,又说是老爷吩咐的,他也就没多过问。”

“徐管家?”姚苏芸皱起了眉头,自来到这个家中,徐福便就在府中担任管家一职,这么多年兢兢业业,从未听说出现过任何纰漏,也未做过任何出格之事,是父亲在府中最托付信任之人。而他的吃喝住行一般都在府中,月例也足够他的日常开销。按道理,这种偷鸡摸狗之事不应该和他牵扯上关系。“不应该啊。”

“人心不足蛇吞象,说不准他染上了什么陋习,手头缺钱,才盯上了府中的这些东西,私下里偷走卖掉了。小姐不妨就把他查上一查。”小荷说道。“再说。除了他这么一个可疑之人,也不再有人有机会接触那批货了。”小荷瞬间有些智商在线了些,姚苏芸也说过,如果只是小毛贼,那丢的可也不是这么三两货物了。

姚苏芸陷入了片刻沉思,随后又摇了摇头,“咱铺子里来的玉石和丝绸都是上等的货色,若真是被转手倒卖出去,一定是有迹可循,可是单凭我们,根本无从下手。”身为女儿家,她们本就无法像其他人一样来去自由,更何况,还是查案呢。

“那我们要不报官让官府查?”小荷继续说道。

“不可!”姚苏芸阻止道。“先不说咱们没有实证,就算有了实证,也得先问过父亲的意思,万不可擅自做主。”

“难道,我们就什么也做不了了吗?”

“办法,倒是还有一个。”姚苏芸计上心头她记得,每月这徐管家都有三日休沐,而如果正好能摸清他的行动轨迹的话,说不定就能有相关的线索。如今,还有一个人可能可以帮助自已。

——

骠骑将军府外,姚苏芸身着一袭洁白如雪的衣裳,头戴一顶白色帷帽,她在府门前焦急地来回踱步,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不一会儿,得到通报的萧刻匆匆忙忙地从府里跑出来。他迈着大步,迅速来到姚苏芸身旁,眼中满是惊喜和关切:“芸芸,你怎么来了?”

见到萧刻,姚苏芸原本紧绷的脸色瞬间放松下来,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微笑,轻声说道:“最近在府中等了几日,也没见你来找我……”

萧刻听后心中不由得一喜,但又有些许疑惑。一时间竟忘了该如何回应。那句“你是想我了?”到了嘴边,却又被硬生生咽了回去。

“我有事想请你帮忙,就冒然前来寻你,应该不会给你造成麻烦吧。”听到姚苏芸的话,萧刻心中不免有些失落,但也很快的将笑容挂到了脸上“你的事,有啥麻烦的!”

姚苏芸将萧刻拉到了一侧,低声的说道。“我们府中有一管家,徐福,你可还记得。”

萧刻在脑海中寻思了片刻,“嗯?徐管家,好像有点印象,上次若枫的生辰,就是他带我进去的。”

“他每个月初一,会有三日休沐,我的身份实在不便,我想请你帮我……”姚苏芸话到嘴边却又咽下,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她心中暗自思忖,如此贸然请求萧刻帮忙,不知是否合适。然而此时在这繁华喧嚣的京城之中,她也仅与萧刻一人相识。

“跟踪他?”未等姚苏芸说完,萧刻便率先猜出了她的意图,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姚苏芸微微颔首,表示默认。令她意外的是,萧刻竟然毫不犹豫地满口应承下来。

“你都不问问我原因?”姚苏芸不禁好奇地问道。

“你所做之事,必然有你的缘由。我无需多问,只管全力相助便是!”萧刻一脸坚定地回答道。

“谢谢你,萧刻。”姚苏芸满心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尽管隔着薄薄的帷帽,萧刻无法看清她此刻的神情,但他能感觉到,只要自已答应帮忙,姚苏芸必定会心生欢喜。

“刻儿!”正当两人交谈之际,忽然从府门前传来一声呼喊。姚苏芸循声望去,只见萧刻的父亲正屹立在门口,目光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投来。

“我是借口出来的,先走了,这事就拜托你了。”姚苏芸急忙对着萧刻说道。随后又对着萧将军的方向认真的行了一礼,随后扬长而去。直到姚苏芸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萧刻适才收回了眼神。快步的朝着大门口跑去。

“父亲。”

“那是何人?”萧启宗严肃的看着眼前的萧刻。

“一位朋友。”萧刻并没有第一时间将姚苏芸的身份说出来。

“姚家大小姐,姚苏芸。”

萧刻猛地抬起头来,满脸惊愕地望着眼前的萧启宗,心中暗自思忖道:原以为此事尚需从长计议,待时机成熟再告知父亲也不迟,怎料如今竟被他洞悉得如此透彻……

“父亲……”萧刻喃喃自语道,声音略微带着一丝颤抖。试图想要找到一点借口遮掩过去。

只见萧启宗面色依旧阴沉似水,厉声道:“堂堂七尺男儿,行事却如同鸡鸣狗盗之辈,整日里鬼鬼祟祟趴在他人墙头窥伺,岂是大丈夫所为!”

面对萧启宗的斥责,萧刻不禁面红耳赤,但同时又感到十分疑惑——莫非将军府暗中监视自已已久?只听萧启宗接着说道:“若你当真对那姚小姐有意,就应当光明磊落些。人家毕竟是大家闺秀,岂由你胡闹。待到你功成名就之时,我自会亲自登门拜访,替你提亲,也好名正言顺。”

正所谓知子莫若父,萧刻的那点小心思在萧启宗眼中简直无所遁形。听闻此言,萧刻先是一愣,随即便恍然大悟,喜出望外地道:“父亲,您的意思是说……”

此时此刻,萧刻终于明白了父亲的良苦用心,原本忐忑不安的心情顿时释然开来。

只见萧启宗背过手去,径直走进府中。

“儿子知道了,我一定不会让父亲失望的!”萧刻对着萧启宗的背影喊道,一股憧憬由然心生。

萧启宗严肃的走进了内堂之中,直到这一刻他才稍微有些放松了下来。只见堂上挂着一幅美人画卷,那便是萧刻的母亲。

“思思,我们的刻儿长大了。”萧启宗默默的拿起三根香点燃,嘴中嘟囔着什么,随后将香插入面前的香炉之中。“他有了喜欢的姑娘,那姑娘,我打听过,清清白白。长得不错,倒是你喜欢的模样。”

早在数年之前,他便知道了萧刻和姚苏芸相识一事,只不过那时候两个孩子毕竟都还年幼,他都未曾放在心上。直到那晚,萧刻竟然大晚上的带着姚苏芸去了郊外,他才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妙。

“这些年啊,他散漫惯了,武艺是有精进,只是这文学上还是不如你啊。若是你在,我想他应该被调教的更好些。”萧启宗黯然神伤,望着那画卷看了许久。”我告诉他啦,春闱将至,待他考取了功名,我再去帮他提亲。至少,让他先有股子冲劲,你不会怨我吧。”

自从萧刻的母亲病逝之后,萧启宗没有再娶续弦,而是独自将萧刻带大。虽然这萧刻在外看起来浪荡,可功课学业上可是从来不敢耽误,对萧启宗更是言听计从,以至于萧启宗对他在外头的行为没有太多的约束,至少也保留他了骨子里的那份纯真。

画卷上的那人,目光如炬,直直的注视着前方,似在回应着萧启宗的问题。

萧启宗长长舒了口气,“我就知道,你还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