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荡的巨型运动场上，赛余和史也相视而立，不过10米。他们都身穿着最为简朴的运动装，白色的无袖的背心配合上短裤，两人的肌肉都毫无保留的暴露在了对方的视线中。他们显然早已进行过了热身，灯光借着汗水打出点点闪光。
史也双脚用力轻轻起跳，以敏捷的脚步交替迈向前方，保持身体的灵活性。他的双手紧握成拳，一前一后放在胸前，随时准备作出迅猛的进攻动作。他身体轻跳着，顺时针绕着赛余缓慢靠近，眼神中透露出对胜利的渴望和自信。
赛余虽然已经过了半百之年，但他的肌肉强壮有力，比史也更为雄壮。他没有过多的动作，双脚稳稳地站立在地面上，问手探路，准备迎接史也的攻击。他的目光凝视着史也，透露出对战斗的准备和沉稳。
随着两人眼神的交汇，史也迅速大步跃进，冲向赛余。他向前突刺直拳，迅猛而有力，但赛余迅速抬起手背，曲臂侧挡下压，并瞬间伸出左手抓住史也的肩膀，拉腕侧踢。史也身体下压并迅速反手横扫反击，试图攻击赛余的身体，然而赛余自然地用左手格挡了下来，同时迅速抬脚踢向史也的背部，势大力沉的一脚重重的打踩在了史也打身上，使其失去了平衡，重重地摔倒在地。
史也迅速向后翻身起立，退后了几步，大口喘着粗气。他没用太多时间重新准备，右脚用力踏地，再次朝赛余冲去。他高举左手，左臂勾拳向赛余打去，但赛余灵敏地后退一步，轻松避开了史也的勾拳。史也并不气馁，继续向前压迫赛余，再次发起进攻。他左右开弓，一记直拳猛地朝着赛余打去。赛余迅速闪躲，身体侧移，巧妙地躲闪着史也的拳击。
赛余利用史也的前进势头，突然一跃而向前，抬手迎着史也的脸部抓去。他充分发挥身体的力量，借助史也前冲的动力，将史也整个掀翻后压在地。史也的后脑勺重重的磕在了地上，整个人也狼狈地倒下，但它并没有停下战斗的意志，双腿不时的蹬着地面，用手拍打着赛余的手臂，挣扎着就想起身。
终究还是赛余松开了压制着他的手掌，后撤而去。史也起身一阵慌神，整个人犹如天旋地转。他开始收敛了攻势，准备运用更加灵活的身法，再去尝试寻找赛余的破绽。缓过神来，左右摆动着身体，再次虚实相间地出拳，试图打破赛余的防线。每一招每一式都充满力量和速度，但赛余却如行云流水般应对，准确地躲避和招架。
史也不断变换招式，尽全力想要靠体力压制赛余。他的攻击节奏快而猛烈，时而拳风呼啸，时而腿脚连环，但赛余以冷静的眼光观察着史也的动作，抓住每一个时机进行反击。他时而用掌力将史也击退，时而灵巧地躲过拳招并发动猛烈的反击。
很快，两人双双瘫倒在了地面上，大口的喘着粗气。
还是赛余先恢复了过来，气息逐渐平缓了起来，不过他并不着急起身，也不忙着说话，只是躺着等待着。自从史也接受了众多来自约克的灵光以来，他开始变的疑神疑鬼起来，莫名生出了一种对于史也的敬畏。他很清楚超智教育的意义，从小到大他用过的灵光不在少数，每一次都让他脱胎换骨。因此他很确信如今的史也已经与他记忆里的史也相去甚远了，更不用说史也上台后不做解释要求他去执行的一个又一个他无法理解的指令。这一切让他感觉自己与史也的关系越来越生分了，不过这一切不仅没有让他感到不悦，反而越来越期待起来。他觉得他正在见证一些绝不寻常的事，一些他期待已久的事。
“赛叔，上一次我们一起做对抗训练是什么时候啊？”
“有些年份了，你上学后就不怎么缠着我了，还是和同龄人玩有意思吧。”赛余一边回应着，一边期待着。史也这次特地邀请他来到了冰岛之上的一处古老庄园内，这里地处偏僻而且明显做过各类型号屏蔽的措施，再加上进来前被要求取下了一切骨饰。要说史也没啥重要的事情要和他聊，他是不信的。
“虽然现在在这个世界上仿佛最不重要的就是年纪了，但是同龄的感觉真的很奇妙。”史也似乎很开心，笑着回忆着什么。
“是啊，同龄一起长大的朋友可是一辈子的财富啊。到我这个年纪，基本就没什么可以记录我年少蠢事的朋友了。”赛余似乎也被勾起了一些回忆，配合着附和。
“数据会记得一切，海会刻下所有。”史也笑着说。
“是啊，会的。”
“赛叔，你是为什么决定培育我？”史也向右看了眼躺在身边的赛余问道。
“你小时候我不就回答过你了嘛，你是约克的孩子，我想见证你的成长。”赛余没有看向史也，依旧看着天花板随口说道。
“你期待看到些什么呢？”史也向着天花板显得有些愣神的自言自语。
“颠云搅风，就像你父亲一样。”赛余毫不掩饰，这的确是他最初的想法，只不过这些年过去了，人总是有感情的，心情也变的更加复杂了些。
“哈哈，那如果有机会看着我父亲长大，你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离开我去看他吧，毕竟他才是那个让世界癫狂的人。”史也似乎在嘲笑着自己。
“历史不容假设，我现在只想看着你而已。”
“赛叔，问你个事。”史也爬起了身来，转向塞余以双膝跪地，正襟规坐。
“你说。”赛余见状也是翻身而起，以同样的姿势面对史也而坐。
“如果让你在我和我爸之间做一个选择，你会选谁？”史也直直的盯着塞余的眼睛，似乎要从那饱经风霜的双目中，读出他要的答案。
“这个，你与你爸不一样，你爸毕竟是过往之人……”塞余被史也的问话搞的一愣，尽管表面上还在认真的回答，但心理对于史也这种如同小媳妇般问丈夫爱不爱自己的问题感到无聊而不知所措。
“那如果，我想杀了我爸呢？”史也下意识的将右手向前移了一点，把背挺的更直了，皱着眉头向着赛余看去。
“你爸都是快上个世纪的人了，早就去世了，你这是？”史也的话就像是惊雷在赛余脑中炸响，他下意识的转动眼睛看了看周遭，确认了自己此时此刻的位置才回复起来。
“他的数字人不还有约克集团51%的股份嘛，我希望可以将这部分收回。”
“他是集团智脑结合你父亲的记忆创造的数字人，其实本质上只是个决策工具。不管你要做什么，你总是需要智脑的辅助的，我不理解你这么做的意义。”
“你还记得我爸消失以后联合国对我父亲的数字人做的调查审计结果吧。”
“当然，结果是‘无保留意见’，约克的消失成了悬案，大部分人猜他是下海了，我也比较支持这个观点，毕竟当时的形式所迫。”
“赛叔，别人或许不懂，但是你应该很清楚‘无保留意见’的意思！”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明白！，我没在和你打哈哈，我是说他们只是什么都没查出来！”史也紧皱着眉头，拉沉下了脸来。
“你是想说约克集团的数字人就是你爸吧，他伪装了一台计算机。但是那不可能，这都一个多世纪了，全世界都盯着呢，他做的都只是一个职业经理人的工作，更别说实际的行政都是每一代的董事在做。”其实赛余本不想往这聊，但是史也似乎就是想暗示他说出这个结论。
“我知道你肯定猜过，毕竟全世界都猜过这事。”
“是的，但是我没有证据，正如联合国一样，就是无法分辨，才会给出‘无保留意见’的审计结果不是嘛？又有谁能分辨约克集团拥有的这台计算机，到底是‘约克用自己所有记忆训练过后得到的虚拟人’还是‘将自己意识上传并掌控着计算机所有权的约克’呢？法律总是滞后的，‘禁止下海之人的记忆体滞留岸上’的相关法律规则也是之后才慢慢建立起来的……”
“你不用和我解释，我很清楚事情发生的过程，那是我刚继承的灵光的一部分。那么我现在告诉你，他就是我父亲本人，他将自己的数据体滞留在了岸上并与世界唯三的量子计算机结合了！现在，我再问一次，你是选择我，还是我父亲？！”史也缓缓站起了身来，低头看向赛余，眼中尽是冷漠，似乎根据赛余的回答就会立刻作出行动。他没有给赛余过多的思考以及反应的时间，只是连续的追问自己想要的答案，世界的时钟在这一刻，重新开始转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