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者当偿命。”刘清妍说得很慢，她捡起一颗头骨，那头骨很小，一看就不是成年人的。
这些匪寇，每当朝廷无能之时，便如豺狼当道，肆意欺压百姓，让民生更加艰难。
他们落草为寇，需完成三大投名状：杀官家或富户、劫掠女子、灭门恶案。
除了第一条，其余无不是对平民百姓的加倍欺凌。
这些匪寇的恶行，丝毫不逊于异族入侵，因此刘清妍对他们从未有过丝毫手软。
她凝视着这群男子，沉声道：“我让你们拿起刀，并非让你们肆意妄为。就像这些匪寇，虽恶贯满盈，但只要我愿，便可随时诛杀。我磨刀霍霍，便是要让你们成为我手中的利刃，听从我的号令。”
刘清妍磨了刀，自然要让这些刀听话。
“主人！我等誓死效忠主人！”
一个死囚红着眼嘶吼，他父母便是被匪寇所杀，他与妹妹相依为命，却不想妹妹被人夺走，欺凌至死……
他如今不仅报了妹妹的仇，也报了父母的仇，此生，无憾了！
“誓死效忠主人！”
面对着骸骨与鲜血，这群死刑犯，于死亡中新生。
从今日起，他们便与过往再无任何关系，他们只是刘清妍的手下。
刘清妍点点头，转身独自走开。
负责管教这群家伙的于老，已经准备好了一切，篝火燃起，整头的猪羊，成筐的灰馍。
对这些人来说，再没有什么，比饱餐一顿，更能嘉奖他们的了。
而刘清妍，却独自走向了山林深处。
慕寒跟着她，走到了一处草窝。
“你在看什么？”慕寒好奇，那堆草里，难道有山贼藏的财宝？
“你不是要吃烤肉吗？那边有的是烤肉，你跟着我做什么？”刘清妍不喜欢被人跟着。
“这荒山野岭的，我不是怕你遇见危险吗？”慕寒笑着摆摆手，说得有点心虚。
就刘清妍还怕遇见危险？
对大部分人来说，遇见刘清妍才是危险。
“你倒是好心。”刘清妍冷笑，“说的你能保护我一样。”
“嗯，至少能陪着你吧。”慕寒就是好奇而已。
“你不是问我在看什么吗？我在看过山峰。”刘清妍说话还是那么慢。
“过山峰？什么过山峰？”慕寒一脸懵。
“你可以去看看。”刘清妍还是那副淡淡的模样。
慕寒皱着眉，蹑手蹑脚地上前，靠近那个大草窝。
“好像……好像……没什么啊。”慕寒其实有点怕。
“你可以掀开看看。”
“过山峰是指山贼藏的金银？”慕寒向刘清妍确认。
“你看看不就知道咯。”刘清妍微微笑了，有些期待。
慕寒想了想拿了一根木枝，戳了戳那个个草窝，正想说里面什么都没有。
下一刻，一条黑影猛地立起，一股腥臭扑面而来。
不过瞬间，慕寒反射性就要一棍劈下，然而他却猛地顿住。
刘清妍这家伙还在他背后呢！
这家伙，当真是心思恶毒又深沉，居然还在试探他！
就在那条大蛇，即将咬上慕寒的前一秒，流光已至，大蛇瞬间就像被抽了骨头，掉回草窝。
惊起一群不知哪儿来的萤火虫。
“这就是过山峰。”
刘清妍一脸淡然的走上前，捡起那条蛇，拿出一个瓶子，掰开蛇口取毒。
深山里的草窝能防风，腐草会发热，有助于蛇蛋孵化。
“这是这条蛇自已筑的巢，这样大一个，她好厉害。”刘清妍取了蛇毒，便放了那条蛇，这里还有它的蛇蛋，等着它孵化呢。
“……你喜欢蛇？”慕寒果然不理解，这刘清妍奇怪地有些过分。
“蛇都有个草窝，这天下却有很多人无家可归。”刘清妍收好装了毒液的瓶子，“况且，我喜不喜欢重要吗？这条蛇自已过得很好，它不需要我的喜欢。”
“这么一说，倒是没错。”慕寒看着那群围着草窝飞舞的萤火虫，刚刚被吓到的愤怒，也慢慢平复。
“我也给你一个家吧，你要像这条蛇一样，好好生活。”刘清妍起身，站在慕寒面前。
这是第一次，他们这样和平地，面对面相视。
“你，要嫁给我？！”慕寒这下真的怕了，他宁可娶那条蛇！
刘清妍笑了笑，一把捏住慕寒的脖子，她的指甲果然该修剪了，“珍惜你这条命，不要往我面前送死，因为我真的会成全你。”
直到看见慕寒涨红了脸翻白眼，刘清妍才一把将他推开，“再敢说这种话，我就把你的皮扒了，点天灯。”
萤火飞舞，刘清妍的背影远去。
慕寒捂着自已的脖子坐在地上。
他看了一眼那个草窝，这毒蛇留着终究是个祸患。
随手飞出一根木枝。
草窝下，怏怏的母蛇一声嘶鸣，疯狂挣扎。
慕寒这才看见，那母蛇身下，还有一窝雪白的蛇蛋。
不过毒蛇就毒蛇，只要有机会，就会咬人，这些蛇蛋也不过是新的毒蛇罢了。
慕寒出手很准，很快，那条毒蛇便没了动静。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母蛇死了，那窝蛋也必死无疑还不如捡回去吃了。
慕寒抱着仅存的蛇蛋，准备回到马车，却被喝醉的死囚拉住。
他们都很开心，非常开心，他们本以为，自已的余生都会活在黑暗中，可是，这个主人似乎并非如此。
“我想我娘了……”一个汉子抓着身边的人大哭。
一句话，一群人都跟着沉默了。
他们都是刘清妍挑出来的人，大多是本分的平民，他们犯事，也多是为了保护家人。
情与义，总要有一样，才有在刘清妍这里，获得重生的资格。
“别哭了，主人是个好人，以后跟着主人杀土匪，我们可以保护更多人的老子老娘，兄弟姐妹！”
慕寒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把一个蛇蛋丢到火堆旁，等着烤熟了吃。
一边听着这些人说着自已的身世，一边吃着烤肉和烤蛇蛋，周围都是血迹和尸体，这经历，倒是有趣。
慢慢的，慕寒也开始喝酒，喝多了却不说话，只是看着不知什么地方，勾起嘴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