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珏到底是在裴驰夫妻身边长大的,虽说只是看在裴永翾的面上收做义子,也没有进族谱,更没有血缘,可感情却是有的。

一年多未见,秦素也是想得紧,见了面难免又是抱着哭了一场。

裴珏安慰许久,这才将秦素给哄好了。

刚擦干眼泪,秦素就想到自已的小侄女了,拉着裴珏去到了秦之晗的闺房。

天下第一,裴珏没认过,但全京都第一,裴珏还是有个自信。秦之晗的身体他之前调理多次才有她现在的能蹦能跳,这次医治对他而言也不是什么难题。

被拉着,就去了。

这边秦之晗往昔明艳的小脸煞白,坐在窗前,幽幽望着院门,一直在苦等。

绿枝见了不知有多心疼。

她家小姐就是在故意折腾自已,不喝药还在夜里偷偷喝凉的,就是为了让大公子来看她一眼,心疼一下。

可都等了这么多天了,大公子愣是,没出现。

忽然,绿枝见秦之晗欣然起身,提裙匆匆跑了出去,像是去迎接什么人。

绿枝心下一喜,大公子到底还是心疼小姐的。

出门一看,夫人已经领着有些失望的秦之晗回来了,身后跟着的,不是大公子,而是许久未见的二公子,不过因着不是真的裴家公子,下人一般都称他为钰公子。

秦之晗坐下,秦素安慰:“晗儿,你放心,你弟弟定然会将你治好的。”

秦素招了招手,裴珏便走了过来,轻车熟路诊上了脉。

一诊,他就知道这个女人又在故意不喝药惹裴永翾心疼。这手段,云浅那个死女人也用过,把裴永翾吃得死死的。

这些个女人用来用去,就那一个计策,她们不厌,他都厌了。

但当着秦素的面,裴珏嘴上了一层蜂蜡,没阴阳怪气秦之晗。

“我会开个方子,每日用一副,三日便好。”

秦之晗没等到裴永翾,本就心中有气,又怎会放过这个为赵墨晚树敌的机会?

假装头疼,成功让本该走的裴珏留了下来继续为她诊脉,而秦素则被绿枝以要去她房里取醒神膏支走了。

秦之晗便开始了她的挑拨。

“钰弟弟,我这膝盖,自从被罚跪后,便一直隐隐作痛,久久不见好,我可是落下了什么隐疾啊?”

裴珏一诊,就知道秦之晗假装头疼,他倒要看看,这个女人又在耍什么诡计,故意轻蔑望了秦之晗一眼,嘲讽道:“隐疾?你只要心里不想着我兄长,怕是什么隐疾都好了。”

秦之晗脸色一顿,但很快便又一副柔弱模样。

裴珏嘴直还毒,且胆大包天,顶撞过当今圣上,全天下就没人是他不敢骂的。这也是秦之晗为什么要为赵墨晚树这个敌人。

但凡是他看不惯的,必然说话刺人,就是云浅也少不了被他当面拆穿嘲讽。

她倒是很期待,同样嘴里长了尖刺的赵墨晚和裴珏对峙,那该是多精彩的场面。

裴珏可不是个会让自已吃亏的主儿,就算他骂不过赵墨晚,也必然会下毒让赵墨晚吃吃苦头,不正也合了她的意?百利无一害啊!

秦之晗故作苦恼,接连叹气。

“我这心思,连你都知道了,翾哥哥他……”

秦之晗话还没说完,裴珏便打断了她。

“什么叫连我的知道?你这心思不是昭然若揭吗?全京都都知道吧。”

“兄长他只是单纯不喜欢你而已。”

之前裴珏是看在秦素的面子上,到底是多给了秦之晗几分薄面。

可现在不一样了,裴珩有了赵墨晚了,其他人决不能来肖想。

秦之晗自然心里有数,只是被人这么一说,心里痛得紧,但戏还是要演下去的,便苦笑道:“是啊,他不喜欢我,却喜欢赵墨晚,就算赵墨晚将我折磨成这样,他也不闻不问。”

“他整颗心都扑在赵墨晚身上,即便赵墨晚去了花街寻欢,找了别的男人,他也不以为意。我只是替翾哥哥感到不值,他对赵墨晚如此之好,赵墨晚却不知自爱,败坏他的名声,丢尽他的脸面,令姑父姑母蒙羞,令国公府蒙羞,着实可恶。”

裴珏之前还有一些耐心配合秦之晗演戏,但现在他没有耐心了。

晚晚那样好,怎么会无缘无故惩罚人呢?必然是秦之晗欺负了她。

再者,在他面前说他意中人的坏话,他要是能忍,就不是男人。

晚晚那样好,怎会无故惩罚他人?想必是秦之晗惹恼了她。

再者,在他面前诋毁他的心上人,若他还能忍耐,那便不配为男子。

秦之晗抬头看到裴珏脸上怒意渐显,心里有几分得意。

裴珏本该是个四处流浪、不知会死在何方的乞丐,是被裴永翾捡回来才有了国公府二公子的身份,也才有了如今的才情和成就。

他厌恶之人,便是伤害裴永翾和国公府的人。

如今他知晓了赵墨晚的所作所为,还不去找麻烦吗?

裴珏手段可是阴险毒辣得很呢。

但她的得意并没有持续很久,因为她忽然发现,裴珏的怒火好像是冲着自已的。

一双熠熠生辉的桃花眼本应如同含苞待放的桃花般娇艳诱人,但此刻却弥漫着阴险毒辣的光芒。就像一条隐藏在暗处的毒蛇,突然露出尖锐的毒牙,准备在下一刻发动攻击,将致命的毒液注入猎物体内。这种目光令秦之晗毛骨悚然,心生恐惧,仿佛被一股冰冷的恶意所笼罩。

“你在挑拨我和赵墨晚的关系?”

“谁给你的胆子利用我当你的刀?”

“你怕是忘了,当初的栽赃陷害了?你以为,我都不知道?”

“要不是义母,你早就死在我手里了。我劝你,别招惹我,耐心也是有限度的。”

“再者兄长与妻子和睦与否,都与你无关,再让我听到你辱赵墨晚一声,我就让你尝尝我最新研制的毒。”

秦之晗心里咯噔一下,眼神开始慌乱了。

她的确栽赃了裴珏好多次。

从小就开始,一直到云浅毒发身亡,她都在故意将自已的罪责转移在这个在国公府中地位尴尬的裴珏身上。

小时候,她打碎东西,或者被人利用偷了裴驰的书信,她都栽赃给了裴珏。

她是小可怜啊,身子骨差,又是秦素的亲侄女,她怎么会做那些错事呢?

就说,看到裴珏拿了外人给的糖果,没有血缘、没有身份且四处流浪的裴珏自然而然就被怀疑了,谁知他在外流浪之时学了什么恶习呢?

多年来除了裴永翾就没人信裴珏,那些惩罚,自然也就是裴珏担下了。

裴珏,他……一直都知道?这其中,也包括她对云浅下的毒吗?包括吗?他会告诉裴永翾吗?会吗?

在秦之晗极度担忧和惊恐的视线之下,裴珏转身离去。

为了有一个家,为了不被赶走,少不更事的他没有选择辩解,他认了罪受了罚,吃下了那些亏。

但不代表,现在的他还愿意吃。

他真是恨她恨得手痒痒,但因为秦素又不能杀了。

知道他忍这么多年,有多辛苦吗?

他只是一直,一直找不到一个好的理由,去弄死她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