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宝藏
“所以...你要吃吗？”慕凡晃了晃手中的鲜红的糖葫芦再次问道。
“嗯。”这回，凝光重重的点了点头，接过慕凡递过来的糖葫芦，小嘴微张，满眼含笑的从上面咬下一颗！
轻嚼着，酸甜的味道弥漫在口腔中，一滴泪水从凝光眼角滑落下来。
“坏了吗？”见凝光这个样子，慕凡还以为糖葫芦是坏的，皱着眉有些疑惑的问道。
“没有！”摇了摇头，凝光声音中带着些许哽咽，吸了吸鼻子，说道:“糖葫芦很好吃！”
“只是小凝光...小凝光感觉感到开心！”
“开心吗？开心就好！”
点了点头，慕凡不再言语。
绚丽的眼眸看着一旁轻微抽泣的小屁孩，心中带着不解。
吃个糖葫芦就这样？
原来吃个糖葫芦是会让人感到开心吗？
凝光吃了一颗后便将剩余的糖葫芦递到了慕凡的嘴边，眼角的泪水还未擦干净，满眼期待的看着他。
“大哥哥也吃！”
“我？”慕凡迟疑片刻，想到她吃到糖葫芦的那开心的样子，还是摇头拒绝了，“算了，你吃吧！”
“我吃过了！”
“这个不一样，大哥哥！”凝光依旧没有放弃让他吃糖葫芦的打算，身子往慕凡所处的地方靠了靠，“这个糖葫芦真的很甜，吃下这个糖葫芦，大哥哥你也会感到幸福的！”
看着木串上剩余的四颗糖葫芦，又看了看月光下凝光那期待的眼神，犹豫片刻，慕凡用手从上面取下一颗，放入嘴中。
如果这能缓和关系的话，为了任务，吃一颗也没什么，反正吃亏的也不是他。
糖葫芦在口中，咀嚼了两下，味蕾上浮现出了一股酸涩的味道，但也不是特别酸，也不甜，涩涩的。
面无表情的吐出山楂籽，慕凡咂巴了两下嘴，这与他之前吃的糖葫芦味道并没有什么差别。
他知道自已被骗了，哪有什么幸福感？
被骗了，但出乎预料的，慕凡并没有感到什么厌恶的情感，反倒是心中涌起一抹不明的，细微的情感！
可要知道...他最讨厌欺骗了啊！
还没等慕凡搞清楚这是什么样的感觉，那抹情感瞬间又在心头处消失的无影无踪。
消失之快，就连慕凡都有些怀疑刚刚那是不是自已的错觉。
“大哥哥...好吃吗？”凝光眨着眼睛，小巧的手掌撑着脑袋，直勾勾的盯着慕凡问道:“大哥哥你有没有感到开心？”
“好吃！”慕凡扯了扯嘴角，回答了她的第一个问题，便没了下文。
糖葫芦他一开始也很喜欢吃，只是经常吃，吃的太多，慢慢的吃的就少了，但不妨碍他认为糖葫芦好吃。
“嘿嘿！”凝光摸了摸鼻子，傻笑着，完全不在意，又或是没有注意到慕凡并没有回复她的第二个问题。
“大哥哥，你住哪里啊？”
凝光态度转变的很快，速度快到慕凡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明明就在刚刚她还在生气，怎么只是吃了他给的一串糖葫芦就变的笑吟吟的？是因为还小的缘故吗？
这样也好。
听到小屁孩的问题，慕凡先是迟疑了一下，这才回道:“我住...我住城里！”
毕竟就算是睡在大街上那也是在城里。
“城里吗？”闻言，凝光的眼里失落之色一闪而逝，变成了开心，高兴之色，对于慕凡说的话没有丝毫怀疑，但也沉默了下来，一时之间不再言语。
冷冽的寒风吹起，月亮已经高高的挂在天际，周边传来树木唰唰作响的声音，换做以往，这时凝光已经回去躺在床上了。
“大哥哥！”看着手中的三颗糖葫芦，搓了搓有些发冷的手臂，凝光的声音不复刚刚的高兴，整个人也好像冷静了下来，没了刚刚的亢奋。
“什么事？”慕凡问道。
“你为什么要偷东西？”说话的时候，凝光双目直视着慕凡，眼里写满了失落，疑惑和认真之色。
“为什么要偷东西...”慕凡一噎，看着凝光，看到她眼里的认真，他知道，最关键的问题来了，一时之间不由得沉默了下来，思考起来。
凝光也没有催促，只是坐在原地，静静的等待着他的回答。
“因为没钱！”片刻后，慕凡给出了回答。
“那大哥哥你为什么不去找一份工作？”
“找工作...”说这话的时候，慕凡下意识的环抱起自已的手臂捏了捏，随后有些烦躁的回道:“工作太累了，不想找！”
本以为慕凡是有什么苦衷又或者是有什么其它别的原因，可凝光却怎么也没想到慕凡给出的回答是这样的。
当即便焦急和不满的站起身子，对着慕凡大声的喊道:“大哥哥！妈妈说过偷东西是不对的！不要再偷东西了！”
可喊完她便后悔了，她是不是不该说那么大声，气势瞬间弱了下来，却依旧在劝说着慕凡，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角，小声道。
“大哥哥，你不要再偷东西了好不好，小凝光养你！”说到这，凝光拍了拍自已的胸脯，眼里尽是坚定之色。
慕凡还没说话，便看到似是为了证明自已有这能力，凝光又快步的小跑进房间，没多久，就看到她拖出一个铁锹来。
环顾四周，寻找着什么，很快便将目光锁定在了附近的一处树下，提着人高的铁锹小跑过去，吭哧吭哧的费力便挖了起来。
“你在干嘛？”慕凡起身走了过去，虽然内心有着猜测，可还是不确定的出言问道。
“小凝光在挖宝藏！”听到慕凡的疑问，凝光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
“宝藏？”
“嗯！宝藏！”说这话的时候，凝光眼里闪着光，夜空中，琥珀色的眼眸似是在闪烁，“妈妈说过，她给小凝光留了礼物，要小凝光18岁的时候在打开！”
“妈妈说过礼物很值钱！所以...”凝光傻笑着看着慕凡，“所以小凝光就想提前挖出来！”
“你！”
慕凡脸皮抽了抽，他是真的没想到小屁孩能蠢到这种程度，无语住了！
但看着她脸上的傻笑，虽然知道这是因为她还不懂事才会这么做，但内心还是升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手掌放在心脏处，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只觉得怪怪的。
见了几面就说出养自已什么的这种蠢话，他还可以认为是她不懂事，瞎说在玩，但真要为之付出行动并且还拿出了母亲给她准备的礼物，真蠢！
不过如果只是这样的话，慕凡的内心其实也不会有太大的波动，也无所谓，他最多劝一下，不会阻止，也不会在乎这是别人母亲留给自已孩子最后的礼物，他只会默默的走开，防别人日后找自已的麻烦。
这已经算好的了，要是换做别人，指不定现在就在帮忙挖了！
但眼前之人的身份还没确定，他不想自找麻烦，还是要制止的。
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内心，他现在只在乎自已的任务。
一旁的大树‘沙沙’作响，几片枯黄的落叶飘落，落到了地上，寂静的夜空里只剩下了噗嗤，噗嗤，挖泥土的声音。
慕凡张了张嘴，一把抢过铁铲，看着小屁孩，绚丽的眼睛里升起一抹烦躁，皱着眉沉声问道:“我什么时候说要你养了？”
“犯不着你多操心！”
“可是，可是！”凝光看着被慕凡夺过的铲子，表情有些焦急，“小凝光不想大哥哥你在偷东西了！”
“小凝光只要把妈妈准备的礼物拿出去卖掉就有钱了！”
“到那时，到那时小凝光就可以给大哥哥买好多好多吃的！到那时，大哥哥再也不用偷东西了！”
明明凝光说这话的时候，无论是表情还是眼神都很认真，明明这么做的一切原因都是为了他，但慕凡心中却没有丝毫感激或是开心之色。
因为这话是由一位孤儿，由一位赚了一点点小钱，甚至都买不起哪怕一串糖葫芦的不过十来岁的孩童说出口，又该让人如何相信？
最关键的是，他们见面不过五次，而且大多见面最后还以产生矛盾而结束，慕凡实在是想不明白，小屁孩到底为何这么做，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明明自已穿着连乞丐都不如的衣服，住着差的已经不能再差的房子，都没有取出礼物。
明明一直把妈妈挂在嘴边，明明始终牢记着自已母亲说过的话，但怎么到了这时，却愿意为他取出礼物？
她到底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这么蠢？
不过...现在看来，这小屁孩也不是那么讨厌了！
无论如何，至少...她现在愿意为了他付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