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结束,林小姐直接退出组队,在群里丢下一句“不打了”。

我一头雾水,回了个问号问她:“怎么了?不就输了一局嘛。”

她抱怨连连,说这五排打得像单排,指责我不保护她。

我为什么不保护她难道她不清楚吗?她没伤害走位又靠前,就算我全力护着她,我们也杀不了人,说不定还会送双杀,完全是1+1<2的局面。

我心里明白,她这会儿正在气头上,肯定听不进我的解释,只会觉得我在强词夺理,等她气消了就好。

竞技游戏这玩意儿,因人而异,有人注重游戏体验,有人看重输赢结果。

她什么都要以她为中心,游戏输赢不及她的感受重要。

所以我才不爱和她双排,我俩对待游戏方法不同,很容易闹得不愉快。

这不,她赌气选择自已单排去闯天下了。

老板和大叔跑来问我怎么回事,是不是林小姐嫌他们菜所以才不打了。

老板自责道:“都怪我,关键时刻网卡了。”

大叔也跟着说:“要不,我找代练帮她打吧。”

林小姐不稀罕不是自已亲手打的段位,她向来都是自已打号,一方面是对自已实力的自信,另一方面是,她也担心别人把她的胜率搞砸了。

我简单回复:“她单排去了。”

我还不忘吐槽刚刚那局他们的表现:“不过你们刚刚确实不咋地,都带不飞我们。”

我转头给温之熠发消息:我朋友不打啦。

温之熠秒回:那你还打吗?

我反问:你呢?

他说:都可以。

我想了想,温之熠正在聚会,来五排也是因为人数不够才来凑个热闹,现在队伍都散了,也不好让他为了陪我浪费社交时间。

于是我回复:那就不打了吧,你还在聚会呢。

温之熠只简单回了个“嗯”。

我赶忙找了个新话题:你们聚会有啥好玩的?

温之熠回我:“烧烤,桌牌游戏。”随即发来了一张照片。

他这拍照角度虽说随意,可整体效果特别有感觉,现场的灯光像聚光灯一样打在桌面的卡牌上,两侧坐满了人,角落的烧烤架若隐若现,炭火橘黄,架子上的鸡翅滋滋冒油。

看起来他们社团人不少呢。

我饶有兴趣地问:“输了有惩罚吗?”

温之熠答:“有。”

我追问:“是什么?”他说:“真心话大冒险。”

一想到电视和小说里那些有趣的真心话大冒险情节,我心里一动,坏笑着提议:“我们来玩个真心话大冒险怎么样?我玩真心话跟你表白,你玩大冒险跟我在一起。”配上一个小女孩开心的表情包。

温之熠跟我聊天变得活跃起来,回了我一个猫猫无语的表情包。

我开心的笑了起来。

调戏温之熠,已经成了我每天的一大乐趣。

我每天都会跟他分享一些日常小事,比如用树叶拼成的小兔子,或者开会发呆时画的爱心。

面对我这么直白的撩拨,温之熠也从最初的无语、无话可说,慢慢变得淡定。

现在还会从容地夸我画得不错,像是对我的“骚扰”已经免疫了。

真有点可惜,我挺喜欢看他无语的样子。

许久没动静的三人群聊突然热闹起来。

胖子兴奋地在群里喊:“我这周末双休!”

三岁问道:“所以呢?”

我懒得看他们可能的无意义对话,直接切入重点:“去哪?”

胖子说:“去唱 K 吧。”

三岁打趣道:“哟,你以前不是很讨厌上声乐课吗?怎么现在爱上唱歌了?”

胖子叹口气:“压力大啊,想宣泄一下。”

唱歌确实能在一定程度上释放压力。

三岁跟着感慨:“论压力,我们更有发言权。”

我们的压力是做不完的环创,写不完的资料。

胖子是我们三个里唯一没从事教育行业的,可她压力也不小,业绩不好就得加班到八点,还天天被组长数落贬低。

我们选了城市广场那家 KTV,自助餐加唱歌 3 小时的套餐,特别适合我们这种不喝酒,只想吼两嗓子《好汉歌》放松放松,顺便填饱肚子的人。

这家 KTV 和电影院在同一楼层,我们平时很少逛这边,差点找不到入口。

坐升降梯到电影院,出了电影院右转,走过安静阴森的走廊,推开终点的安全门就到了。

里面环境还不错,隔音效果也好,吃的种类也挺多,饮料、水果、蛋糕、炒饭,我们每样都拿了点,回到包厢就准备点歌。

胖子坐在点歌机前,问我们想唱啥。

我和三岁还没坐下,就往嘴里塞了块小蛋糕,含含糊糊地报了个歌名。

胖子心领神会,点了两首,一首《绿旋风》,一首《九九八十一》,用来开嗓。

我擦了擦手指上的蛋糕屑,拿起话筒就唱。

这一嗓子,毫无技巧,全是感情,偶尔能在调上,但我的心思还有一部分都在旁边的零食上。

虽然食物味道一般,但我是真的饿了。

好不容易唱完,我把话筒扔给三岁,她把水果都吃完了。

我忍不住说:“你吃的可真快。”

胖子又出去拿了一盘水果进来。

我盘起腿,夹了一颗咖喱鱼丸,这鱼丸闻着香,可味道太淡,不怎么入味,勉勉强强。

三岁鼓足了劲,站在提词器前,像个专业歌手似的。

结果一开口,调跑得没影了,歌词倒是念得又快又清楚。

伴随着激昂的音乐,气氛上来了,我也拿起另一个话筒跟着唱,可惜我对歌词不熟,唱了两句就果断放弃了。

我打开手机,把三岁的歌声录下来分享到群里。

老板突然冒出来,拍了拍我:你咋不唱?

我回他:我刚唱完呢。

老板说:我要点歌!

我逗他:可以,一块钱一首。

老板很豪横地发来五块钱:“给我来五首。”

有人买单,大师也跟着出来闹着点歌。

我无奈的满足他们的要求,但是也有条件:不会的不唱。

胖子点了首《火力全开》,这首我也会,又跟着唱了几句,到高音的地方我死活唱不上去,胖子也一样,直接唱破音了。

我们仨可真是被声乐老师判了“死刑”的音痴。

上学时,每次期末考试,声乐老师都是皱着眉头听我们鬼哭狼嚎,还违心的写下合格的分数。

唱完后,我去点了一首《踏浪》和《海阔天空》,这是老板和大师点的歌。

第一首《踏浪》我唱得不怎么样,不过《海阔天空》倒是有模有样。

我平时交流阅读可能不标准,唱歌倒是还行,一首下来,我的信心倍增。

后面又唱了几首,唱累了。我们干脆放下话筒,埋头苦吃,肚子吃不饱歌都没力气唱。

高音开了嗓,胖子开始点抒情歌曲。

音乐缓缓流淌,像潺潺的溪水,带着淡淡的忧伤,让人沉浸其中。

昏暗的包厢里灯光闪烁,有点让人头晕目眩。

可能是被伴奏感染了,我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悲伤情绪,跃跃欲试,也想唱一首。

胖子点的歌我不会,我就点了一首类似的,期间好好演绎了一把对爱情渴望又对命运无奈的苦命人。

唱完我甚至忍不住给自已鼓掌。太感人了,唱得这么有感情,这么好听得分享给更多人听听。

我点开群,他们已经在聊别的话题,我也不好意思打扰。

想到下午跟温之熠说我要来唱 K,我头脑一热,决定分享给他。

给他发消息:“给你唱首歌。”

我还特意挑了一首情歌,然后酝酿好情绪,压低声音,努力进入悲情角色:“开了灯眼前的模样,偌大的房寂寞的床。关了灯全都一个样,心里的伤无法分享……”后面实在唱不上去了,就停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唱上瘾了,一条接一条地发语音过去。

“若你早与他人两心同,何苦惹我错付了情衷,难道看我失魂落魄,你竟然心动……”

“模糊的城市一座模糊的夜景,模糊的雨点落在不知名街亭,读着手机最后一条你的回信,有点麻痹告诉自已都会过去……”

我也不管温之熠想不想听,更不管唱的好不好听,一股脑发了好几首,唱过瘾了才放下手机。

三岁和胖子坐在那边吃东西,看着我一首接一首的唱。

抒情完了,我们又点了首《红日》大合唱,再来首《好运来》搞气氛。

包厢内充斥着热闹喜庆的气氛。包厢的门没关紧,门口经过的人无一例外都会看一眼包厢里面,他们可能第一次见有人KTV唱好运来。

时间快到了,我们又遛出去拿了些吃的进来。

我喝着酸梅汁休息,打开手机,除了群里的艾特,就是温之熠给我发的几条信息。

最新的一条是:你怎么不回信息?

我像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点进去发现他还问了一堆问题。

温之熠:你怎么了,喝酒了?

“是和朋友去的吗?”

“小心些,别喝醉了。”

“你怎么不回信息?”

我很奇怪,他怎么会以为我喝酒了?

我打字回复:没有,我不喝酒的。我像喝了酒吗?

我往上翻看聊天记录,除了我给他发的七八条二十秒以上的语音,没说什么奇怪的话呀。

直到出了包厢,等电梯的时候,温之熠才回复我:没有就好。你一直发语音,我以为你喝醉了。

我发的信息多,不是很正常吗?

我皱着眉,问旁边的三岁和胖子:“我像喝醉了吗?”

三岁欲言又止,说:“不像,更像中邪了。突然唱得那么投入,唱完还在那笑。”

三岁绘声绘色,最后学我笑,龇牙咧嘴。

胖子也跟着点头。

我沉默了,摸了摸自已的脸,我发完语音笑的这么变态吗?

出了包厢,没有昏暗的环境,吵闹的音乐,上头的情绪也慢慢平复下来。

此时再回看聊天记录,随便点开一条语音,都能让我脚趾扣地。

仿佛像个努力讨好,拙劣的展现自已,想要得到关注的小丑。

一股羞耻感涌上来。

我刚刚应该是被鬼迷心窍了。

唱歌就唱歌,发那么多条干什么啊!多冒昧啊!

我打字解释:都是唱给你听的。我很清醒。

想了想,又觉得不妥,我给他唱了那么多首歌,他却问我是不是喝酒了,这是……终于忍不下去,委婉拒绝我的意思?

有可能。

他问我是不是喝酒了,是在给我台阶下。

我连忙撤回,重新编辑,顺着他的话说:你就当我喝醉好了。

“你看手机的频率太频繁了点,跟哪个小妖精发信息呢?”三岁突然凑过来吓了我一跳。

她瞄了一眼我的手机,我赶紧锁屏,这欲盖弥彰的行为显得我更可疑。

“真有小妖精了?”

我说:“就快不是了。”又接着说:“他好像对我没意思。”

三岁这才直起身子,规劝我:“又在祸害哪个弟弟呢?我跟你说,你可别打群里人的主意哈,要是以后分手了,你们俩都在群里,抬头不见低头见,到时候多尴尬呀。”

我无奈地说:“都还没成,哪来的分手……”

三岁震惊地问:“真是群里的?!是谁?”然后细数着人名问我:“封夕?大饼?高老师?”

我连忙说:“不是……”

三岁又猜:“总不至于是大叔吧,你可别当小三,大叔有女朋友的。”

我哭笑不得,支支吾吾的:“想啥呢!是上次那个……和我们打战队赛拿皮肤的那个野王。”

三岁对此还有印象,说:“哦,那个啊……都多久了,你怎么还没拿下?”

算下来都快两个月了,以我三分钟热度的性格,这已经算坚持了。

我叹口气:“任重道远啊。”

我想不明白,我是哪个行为触及到他底线了?明明之前都没拒绝我,怎么今天就对我没意思了呢。

难道,他不喜欢唱歌唱的难听的?

三岁倒是很豁达,劝我说:“打得厉害的男孩子身边都不缺女孩子,说不定你就是人家带妹之余的消遣。看开点,大不了咱换一个。再次强调啊,别找群里的。”

三岁的话我左耳进右耳出,敷衍地应着:“好好好换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