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家不愧是全村最好的房子,三间屋舍虽然没有逾制,可是每间屋子大的过分,细究起来说是六间房都不为过。
聚在村长家门口,没人敢叫门,领头的宋大勇缩在人堆中不出声。苏禾扫了一眼,人群中顿时安静下来。她走上前打算自己动手,栓子快一步砰砰敲响了门。
屋里传来一阵骂骂咧咧的声音:“敲敲敲,死人了这么急。”打开门,一看是苏禾领着一帮子人,几乎全村的人都来了。宋于氏的嘴张了又张,许久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婶子,吴秀英呢?”
宋于氏吊梢眼微眯着,上下打量苏禾,没好气地说:“不在家。”手快地关上门,却被苏禾用鞭子卡住。
“苏禾,你要造反?”
苏禾掩去眼中的不耐烦,朝里面喊:“吴秀英,你给我出来。”
宋于氏推搡着苏禾,想赶她离开:“说了不在,你想要干什么?”
苏禾一鞭子甩在门上,声音沉闷却狠狠敲在宋于氏心头,再一看门上留下一道浅浅的鞭痕。苏禾仿佛不满意的样子,摩挲着鞭子,仿佛下一秒就要抽出另一鞭。
家里没人助阵,苏禾来势汹汹,宋于氏一个人应付不了,语气软下来:“苏禾,秀英真不在,她回娘家了。”
“吴秀英在这儿。”身后的人群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声,众人纷纷散开,吴秀英的位置暴露出来。
苏禾慢慢一步一步走上去,没有吴秀英身板壮没关系,气势必须到位。尤其是栓子这帮孩子亦步亦趋跟着,平白为苏禾增添几分士气。
“吴秀英,就是你编瞎话坏我名声?”
苏禾的声音让吴秀英感觉到一股阴森森的感觉,浑身一震。可惜这种感觉没持续多久,许是觉得在自家门口,吴秀英很快嚣张起来:“谁坏你名声了,你还有名声吗?”
“就是你说的,苏娘子,我发誓。”孙兰花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上来,生怕苏禾断了菜园的生意,赶紧找补。
“孙兰花你这个老娘皮,你的嘴属棉裤腰子的那么松。”
狗咬狗一嘴毛,吴秀英直接上去和孙兰花撕扒起来。没人注意到宋于氏偷偷跑了出去。
边打吴秀英边生气,苏禾你没事吧?跑到村子里一家一家问,就为了找出是从谁嘴里先传出来的,真是闲的。
苏禾下意识想往后靠,却只是脚步后退。大意了,习惯坐着发号施令了。孩子们还以为苏禾要发威了,赶紧往后退出一米的距离,这下是她们三个被当耍猴的看。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鞭子甩起来,在空中发出裂空的声响。吴秀英和孙兰花停下手,所有人的眼睛聚集在苏禾身上。
“够了,敢做不敢当?”苏禾的声音很大,外圈的人都能听到。
有些人越心虚声音越大,吴秀英就是这种人,没理气也壮:“是我说的又怎样?你敢做还怕别人说?”
苏禾纳闷她到底做什么人神共愤的事了:“我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
“你敢说何家不是因为你才分家的?”
感情是这回事,苏禾当即看向孙兰花:“原来是这样,那契约作废······”
苏禾的话还没说完,孙兰花直接炸了毛:“吴秀英,老娘跟你拼了。分家是我们家的事,跟苏禾没关系,用你在这呜呜渣渣?”
吴秀英猝不及防被打了一巴掌,不吃亏的性子让她赶紧还手:“孙兰花,这是你跟我说的,你还在这当起老好人了,打死你这个墙头草。”
“好了,别打了,说正事,谁再动手我直接拿鞭子抽。”眼看苏禾的鞭子落在两人缠着的手上,飞快后撤。
“吴秀英,你一双眼睛总盯着我做什么,过好自己家的日子不行吗?”
“苏禾,这件事跟你没关系,李家奶奶总跟你有关系吧。要不是你,她怎么会早早去了。李家现在都不跟你来往了,你就是扫把星,谁沾上谁倒霉。”吴秀英说得大义凛然。
苏禾的脸又黑上几分,若不是原主身材娇小对上她肯定落了下风,她早就动手了,哪里能容她胡乱造谣。
“大家都是这么想的吗?”苏禾眼睛环视一圈,观察着众人的神色。
栓子最先响应,站到苏禾身边。什么都没说,只是站在那里,便足够了。很快,栓子手下那帮人紧接着站在旁边。大人们那里站出了几个平素能在家里说得上话的人,有些人犹犹豫豫没有站出来。然后是宋大勇,紧接着是马二麻,慢慢站到苏禾这边的人不少,苏禾一一记下。
场面一时沉默了下来,吴秀英还当苏禾自知理亏默认了,殊不知苏禾在心里计算着脱离平安村的事。
“不是姐姐,是我小姑姑气死奶奶的。”狗蛋从人群中挤出来,拉着刘婶子。
苏禾定定看着他,显然不赞同他的话:“李九思,你是不是忘记九思是什么意思了?”
狗蛋摇晃着刘婶子的手,声音带了哭腔:“娘,你说话啊,是我们做了对不起姐姐的事。”
苏禾心里不是滋味,别过头不说话。
栓子跟旁边的人嘀嘀咕咕:“强子怎么还没回来?你去看看。”
“诸位好本事,趁我不在,欺负我家娘子。”路今安的声音越过重重人群。
路今安身上带着来不及洗净的药材味儿,往日苏禾闻不了,今日却觉得这味道如此让人安心。
“你怎么来了?”苏禾扯起一个笑。
路今安抬手摸了摸苏禾的头,无奈地说:“你啊。”
苏禾平日听不懂路今安的弦外之音,今日却懂了。
“我苏禾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今天找来是咽不下这口气,这脏水我不接谁都别想泼到我头上。”苏禾转向吴秀英:“女子本就艰难,为难女子的却还是女子。你嫉妒我夺了你村长儿媳妇的光,我凭自己的能力发光谁都夺不走。现在你能污我名声,早晚有一天我会站在你触不到的地方。”
“奉劝各位,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老祖宗说的是女子无才辨是德。可不是让女子不通才学,哪怕无才能辨别是非也是德。”
“说得好,苏娘子有如此见识当真是女中诸葛。”
路今安跟着苏禾迎上去:“杨大人,您怎么来了?”
“听说有大案子。”杨绍康扫过身后的宋于氏。
宋于氏倨傲的神情仅仅保留了几秒钟,路家居然和县令相识。
杨绍康显然对苏禾更感兴趣:“苏娘子这是在?”
“大人谬赞,我是在阻止打架的村民顺便免费扫盲。”苏禾一脸正气。
你,阻止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