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雇主先生,我出了车祸,方便来一下吗?”

看着手机上发来的消息和定位,洗完澡的姜温弥手机差点儿没拿稳。

好在哥哥和妹妹都睡下了。

他鞋都没来得及换,火急火燎的骑着小电驴往事发地赶。

距离他发出“要睡”邀请已经过去了一周左右。

这一周以来他一直躲着裴闻宿。

不为别的。

太尴尬了。

那晚他裤子都脱了,结果人家口中的“做点实际”压根不是想和他睡。

姜温弥还清楚的记得他说完那句话后裴闻宿手里的碗差点没拿稳。

裴闻宿说他不是这个意思来着。

因为姜温弥做饭超级好吃,所以裴闻宿想经常来蹭饭。

姜温弥应下,但他尴尬的无地自容,想方设法的躲着人家。

但看到裴闻宿发来的消息时,他先是咯噔一下,随即心里是一种异样的感觉。

愁愁楚楚的感觉。

.

一脚将车刹在广场边。

此刻不算太晚,广场上还有练跳广场舞的大妈。

但人数也不过寥寥。

姜温弥有些焦急的寻找着聚集的人群,猜测是否是车祸现场。

但周围看上去一片祥和,广场旁边的街道连车辆都没什么。

他给裴闻宿打去电话的同时,目光落在不远处骑着儿童投币车的熟悉身影上。

灯光不是很明亮,姜温弥看不清玩的不亦乐乎的人的面孔,但他笃定那个骑着儿童投币车的人就是说出了车祸的裴闻宿。

妈的。

姜温弥挂断电话,掉头就走。

消耗他的担心很好玩吗。

亏他还穿着短裤拖鞋就出了门。

死骗子,顽劣。

电话响起,看到来电显示后姜温弥想都没想就挂断。

裴闻宿看到了准备离开的单薄身影,骑着儿童玩具车一股子冲劲儿就刹到了人面前。

“晚上好哦雇主先生。”,他仰着头,看上去有些微醺。

姜温弥不知道对方这大高个是怎么把自已塞到那个玩具车里的,但他闻到了一股子酒味。

见人脸色有些不好,裴闻宿按下了一个按钮,玩具车顿时爆发小孩哥心里的战歌以及散发五颜六色的灯光。

“……”姜温弥觉得这么无语还是在上一次,他沉声询问:

“所以骗我来干嘛?”

裴闻宿摇了摇头,指着膝盖说道:

“没骗你,我真被撞了。”

姜温弥顺着他的手指看去。

还真是,膝盖上有一片擦伤。

只是再不到医院去就该愈合了。

“哪个小孩哥无证驾驶玩具车给你撞了?”姜温弥脸上的无语不加掩饰。

“那会儿人挺多的,那小男孩骑着这个车横冲直撞,我当时接电话来着,没注意,他一脚就撞到了我腿上,还说我挡了他的路,我骗他说他把我腿撅断了得赔钱,不然我就报警说他无证驾驶,小孩子都害怕警察,一溜烟跑了。”

裴闻宿说的有些委屈。

“所以你就玩起了他还剩一些时间的玩具车?”

姜温弥眼神复杂,他不确定裴闻宿是不是醉了。

“不是。”裴闻宿否认,随即迈腿下了车,目光落在姜温弥身上:

“为了等你我买了币打发时间。”

说着,他从裤兜里掏出一把硬币,紧接着又从另外一个裤兜里掏出一把。

“你这是换了多少?”

姜温弥捡起地上掉落的硬币递给了他。

“给了老板五十块,他没给我找零,都给我换成硬币了。”

…黑心商家,姜温弥默默吐槽。

问裴闻宿是不是醉了,裴闻宿笑笑,说微醺,紧接着脱下外套拢在了姜温弥身上。

“晚上挺冷的,怎么穿这么薄就出来了?”

“赖谁?”

姜温弥没好气。

“赖我赖我,小题大做了。”裴闻宿喜滋滋的说着,将人推搡着往小店铺门口走。

那里聚集了几个打扮潮流气质不凡的小青年,有Alpha,omega只有一个。

“三爷,这就是你要等的人?”,不知是谁调侃。

“嗯。”,裴闻宿应着。

一伙人聚集在场地不大的台球桌前,头顶上雨棚低矮,吊着一个复古斗笠吊灯,灯光有些刺眼。

“这是姜老板,人字形路口理发店的老板。”

裴闻宿介绍着,单手搭在了姜温弥肩上。

“…各位好。”

虽然不知道裴闻宿要整哪样,但姜温弥还是礼貌性的点头问好。

这一群人里,他只认识付晟。

“斯诺克台球,使用1-15号目标球及主球,这次谁和谁打。”

说话的人是裴闻宿的亲侄子裴迦迁,作为全场唯二已婚人士,另外一位是他合法丈夫,此刻正蹲在一边滑动着手机。

看气氛好像变得有些焦灼起来,姜温弥以为会是什么有钱人之间斗的你死我活的选法,谁胜出就获得一个什么资格,电视剧里不都这样演嘛,结果裴闻宿悠悠开口:

“玩折手指呗,最后剩下手指最多以及第二多的就是今晚的幸运儿。”

哇,好朴实且新颖的游戏。

姜温弥没玩过,准备默默站到一边。

裴闻宿按着他的肩,握住他一只手的手背带动着举了起来:

“雇主先生,规则很简单,对方说一件事,你没做过的话就折一根手指,要是对手全部都折了的话则再补述一件事,以此类推。”

“我折?”姜温弥有些诧异,随即若有所思道:

“骨折的折吗?”

“…不是。”这话给人搞神,裴闻宿当即否认:

“要是没做过就弯一根手指。”

“嗯知道了。”,姜温弥没再多问,静等对方说话。

“高三那年我辍学,去的不是我爸开的大专,是伯克利。”

付晟开局王炸。

“哟谁不是从伯克利毕业似的。”

“我没去过伯克利,斯坦福的可以不用折吗?”

…姜温弥默默的折了一根手指。

“我孩子的爸爸是港市首富叶青菩。”,裴迦迁一如既往的爱cue老婆。

“就你们会秀恩爱!”

众阔少咬牙折。

裴闻宿嘴角噙着一抹浅笑,双手从姜温弥腰两侧伸出,撑在了台球桌桌沿。

在旁边人的视角里,好像是将整个人圈在了怀里。

裴迦迁和付晟对视了一眼,随即欣慰似的点了点头——万年单身的裴三爷终于要开窍了,懂的搞暧昧了。

一圈下来,姜温弥被一个“折”字贯穿了人生。

快轮到他叙事的时候,他侧头沉声问了问裴闻宿:

“这个、得让他们都折是吧?”

“嗯对。”裴闻宿吐出的酒气有些浑浊,他干脆将下巴支在了姜温弥肩上。

得赢,赢了他才有机会上场,上场的人能拿走的奖品才会更多。

姜温弥点点头,他很多时候胜负欲挺强的,随即毫无压力般开口:

“我高中文凭。”

众阔少——折。

“我被高利贷追债。”

几个Alpha面面相觑,再折。

“……”

短短几句,全场便只剩下了唯三剩下的手指数最多。

“我见过裴三爷小时候光着腚挨揍的照片。”

对方话音落下,姜温弥瞥了眼满脸无语的裴闻宿,随即折了一根手指。

另外一个没折,所以又轮到了姜温弥,他沉思片刻,正欲开口,就被身后的裴闻宿抢了话:

“我是第一个和裴闻宿亲嘴的人。”

“我用两千两百块雇了裴闻宿做保镖。”

懒懒散散的两句话宛若炸雷,一扔出去便引的唏嘘声一片。

姜温弥半张着嘴红了耳根——拿出他平淡无趣的人生,赢的倒算是轻松。

剩下的两个阔少两个来回就分出了胜负。

最终决定由裴闻宿和某财团的独子来一局。

裴闻宿抬手扎起了头发,将短袖挽成了坎肩,接过球杆擦拭着顶端。

露出额头的样子,眉目看上去更加的英气,浑身上下也多了几分富家子弟少有的痞气。

手臂肌肉线条流畅紧实,姜温弥看的有些羡慕。

不算正规场所,加上彼此间又是朋友,所以也就随便玩玩儿。

大致测量了一下距离后,裴闻宿冲着姜温弥伸出了一只手。

姜温弥从兜里掏出小电驴的车钥匙放到了他手里。

“不是,身上带了现金吗?”,裴闻宿问。

“…我一般把这个称为零钱。”

姜温弥说着,将兜里揣着的被洗衣机洗过的十三块钱递到了裴闻宿手里。

接过钱的裴闻宿笑笑,转身从姜温弥身上他的外套兜里拿出了一把车钥匙,合着钱拍在了桌子上,沉声开口:

“售价280万美刀超跑柯尼塞格Jesko一辆,以及十三块幸运钱,姜老板押我身上。”

“小叔你玩这么大啊?输了跑车可就归大伙儿了哦。”,裴迦迁兴趣盎然,直觉告诉他裴闻宿是故意往高了押,他笃定大伙儿会跟。

“哇!三爷都这么慷慨了我们也别吝啬,我押港市中心江景大平层。”

“押市郊那块抢着被竞拍的地。”

“我押我名下地段最好的那间酒吧。”

“……”

姜温弥默默的蹲在一旁点燃了一根烟。

他顿时觉得那十三块钱跟人家的房产地产比起来显得有些滑稽——啧,原来有钱人连消遣的都是钱啊,开了眼界。

“三爷,人家姜老板也没说要押你赢啊,万一人家不想押你呢,那你不就强买强卖了嘛。”,付晟冷不丁的来一句。

“就是,小叔你好歹问问人家的意见。”,裴迦迁附和。

被突然cue到的姜温弥夹着烟的手一顿,在对视上裴闻宿期待的目光时,他点点头,沉声道:

“我押裴三爷赢。”

裴闻宿得意的轻瞥一眼众人,悠悠道:

“我们家姜老板不押我还能押谁,你们就看着我是怎么给他赢回去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