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嫔妾敬娴嫔。”阿箬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如懿盯着阿箬的眼睛,也饮尽杯中酒。
突然,皇上道:“慎常在,看你为娴嫔如此高兴,朕也高兴,即日起就封慎常在为慎嫔吧。”
此话一出,众嫔妃们面面相觑,不知道皇上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贵妃道:“皇上,您这般骤然封嫔,是否有些轻率了。”
皇后也道:“皇上,嫔位乃一宫主位,身份贵重,譬如嘉嫔等,不是生子也是家世显赫获宠多年,还望皇上能三思。”
嘉嫔委屈道:“是啊皇上,慎妹妹与臣妾住在一起,若是她也封了嫔位,那这启祥宫岂不是有两个主位了。”
皇上安抚道:“无论慎嫔如何受封,启祥宫就只有你一个主位,为表尊卑有别,慎嫔的册封礼就先免了吧。”
看这意思皇上是心意已定。
皇后也便不再劝阻,“既然皇上心意已定,那臣妾们就先恭喜慎嫔妹妹了,只是皇上,这缺了册封礼,是否有名分不正之嫌呢?”
“朕看中慎嫔,不在礼数上。”
默不作声听到这,慎嫔赶紧起身谢恩,“臣妾谢皇上恩典。”
宴会结束,嘉嫔闷闷不乐快步回宫,谁料身后的慎嫔走得比她还快,竟越过她走到前边去了。
本就一肚子火的嘉嫔见状更是大怒,“站住!这刚封了嫔位就忘了尊卑之分吗?敢走到本宫前头。”
慎嫔满不在乎地扭过头看着嘉嫔,“姐姐是嫔位,我也是嫔位,大家平起平坐,谁又比谁高贵呢?”
“本宫是皇四子生母,乃嫔位之首,你不过是娴嫔婢女出身,也敢跟本宫提平起平坐这四个字。”
嘉嫔的宫女丽心也在旁冷嘲热讽,“不过是为着您的旧主娴嫔出冷宫,皇上才赏您这个嫔位,其实想想也不对,当初是您揭发娴嫔谋害皇嗣,这才爬上了龙床,可今日宴席之上皇上却亲口说娴嫔蒙冤,皇上金口玉言,依奴婢看,这封赏嫔位,撒事在打您的耳刮子。”
心里最害怕的事被一个婢女点出来,慎嫔怒火中烧,丽心话音刚落,慎嫔便抬起手狠狠打了她一耳光,“贱婢!”
嘉嫔见状冷声道:“呦,梅香拜把子都是奴才,何苦打起自已人来了,丽心,这一巴掌你就受着,也跟人家学学,是怎么爬上皇上龙床的。”
丽心捂着脸阴阳怪气,“奴婢可不敢偷偷背着主子勾引皇上,更不会做出背主弃信诬陷主子的事来。不管奴婢挨了慎嫔多少巴掌,奴婢都学不会这些下三滥的本事。”
闻言慎嫔接着就要再打丽心一巴掌,可她手刚抬起来,那边嘉嫔就冷着脸也狠狠打了她一耳光。
慎嫔捂着脸不敢置信,“我跟你同为嫔位,你敢打我?”
“这一巴掌是教你学乖,也是为了教你什么叫尊卑有别,承宠这些年,早忘了自已是怎么爬上来的吧。敢跟本宫无礼,也仔细想想自已到底有多少本事。”
“我自有皇后和贵妃做主。”
嘉嫔不屑,“是吗?那就看看,这宫里有几个人瞧得起你。”
如懿躲在门后看完了这一场闹剧,回到延禧宫,她跟叶心分析道:“嘉嫔与阿箬闹得这般难堪,看来当初指使阿箬诬陷本宫的人应该不是嘉嫔,海兰之前曾与我说过,背后之人也不会是贵妃,细想宫里仇视我的嫔妃当中,剩下最可能的便是皇后了。”
“小主说的有理。”
“看来,阿箬这几年过得也不痛快。”
叶心道:“集恩宠于一身,难免招怨。”
闻言如懿抬头看了叶心一眼,她最不想听到的就是当她在冷宫里是阿箬是如何的受皇上宠爱。
看如懿神色不对,叶心赶忙接着说道:“再说,她当初是怎么卖主求荣的,大家心里都有数,自然是瞧不起她。”
“荣华富贵自已求的,欺凌受辱自然也得受着。”
晚上,阿箬着寝衣坐到了皇上的龙床上。
皇上回来看到了,“你干什么?”
阿箬梗着脖子,“臣妾是来侍奉皇上的。”
“你怕不是忘了,你侍寝的规矩了?”
“这么久了,您就让臣妾伺候您一回吧。”
“你一心想成为朕的妃子,朕许了你,给了你尊荣位份,从此以后,便如你所愿,你生是紫禁城的人,死是紫禁城的鬼。当日你说要一辈子伺候朕,朕也许了你,从你成为后妃那一天起,你便永远是朕的奴婢。”
慎嫔不服气,“皇上,求您给臣妾一个明白,您为何要这样对待臣妾?”
“朕给你‘慎’这个封号,就是要你谨小慎微的度日,你该念着朕对你的好,若不是朕,早在那日你在慎刑司的时候就没命了,哪能荣华富贵到今天。”
“皇上是不是觉得,是臣妾冤枉了娴嫔,要折磨臣妾替娴嫔出气?”
闻言皇上叹了口气,“朕当初本意确是如此,可近来朕又觉得没意思极了,朕今日,也明白问你一句,当初到底是谁指使你的?”
慎嫔虽然恨嘉嫔羞辱她,可到底顾念族人,她不敢告发嘉嫔,且她恨极了娴嫔,也根本不想娴嫔能找到真凶,“无人指使,本就是娴嫔她自已有罪。”
皇上自然又晾了慎嫔一夜,第二日慎嫔回到自已宫中,便又开始又打又砸。
宫女吓得在旁边一个劲儿地劝,“小主,使不得啊,今日是您封嫔的大喜日子,您可不能动气,这要是传出去了,让别人怎么说您呢!”
“本宫是慎嫔,本宫自已的东西,本宫想砸就砸,本宫就看看谁又能拿本宫怎么样!”
说着就要继续拿东西砸,宫女新燕连忙跪下,“真的使不得啊小主,这事您受封的时候皇上亲赏您的,这个不能摔啊,您要是真生气您就打奴婢也好,可断断不能伤了您与皇上的情分啊!”
听着新燕的话,慎嫔又哭又笑,“情分?皇上心里哪有本宫这个人啊,在皇上心里,本宫不过是个玩意儿,可以任人作践。既然她们都不想让我好过,那就都不要好过了!大不了就是一死,现在我什么都不怕。”
阿箬心里明白,昨晚皇上那番话,表明已经是对她不再有耐心了,她心里隐约预料到自已已经活不了多久了,既然这样,死前她也不会让自已的仇人好过。
想到这,阿箬突然冷静了下来,她擦了擦眼泪,“新燕,给本宫梳妆,自从娴嫔从冷宫出来,本宫还没去正式拜访呢。”
新燕猜到阿箬可能是想去挑衅,但这不是她能阻拦得了的,只能听命给阿箬梳妆。
很快,阿箬便打扮得光鲜亮丽珠光宝气,前往延禧宫。
延禧宫里,如懿正在刺绣,海兰走了,纯贵人因为之前海兰的诬陷而对如懿也有所芥蒂,没人说话,如懿也不觉得寂寞,自顾自地给皇上绣帕子。
很快三宝通传,说是慎嫔来了。
阿箬一进门,刚要假模假样地行礼,随后又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停下了,阴阳怪气道:“差点忘了,现在不仅我跟姐姐同是皇上的嫔妃,如今这位份啊也一样了,本宫刚封嫔还真是有点不习惯呢。”
如懿压着火,“坐。”
阿箬坐到如懿旁边,继续道:“姐姐,当真是这世事无常啊,之前呢我只能在旁边站着,如今却可以跟姐姐平起平坐了,怪不得姐姐削尖了脑袋也要往上爬,讨皇上欢心,这当了主子就是不一样。”
“你是在说你自已吗?为了荣华富贵,你卖主求荣,当初你妄图勾引皇上,本宫没与你计较,没想到却把你的心养大了。”
“就像姐姐你说的,当初你纵容我,你与我现在这样,皆是由你引起。至于我勾引皇上?那也得是皇上能上钩才行啊,皇上喜欢我,自然能被我勾引到,再说这后宫里又曾有几个女人没有勾引过皇上的,难道你就没有吗?可惜了,不管你如何勾引皇上,皇上都不曾理你,你自以为受皇上宠爱,不过是在自欺欺人罢了,贵妃、嘉嫔、玫嫔,还有新入宫的舒贵人,哪个不比你得宠?骗骗别人也就罢了,你的事我最清楚不过,就算你没进冷宫之前,皇上又来看过你几回?我算了一下,你在冷宫里的这段日子,光我侍寝的次数就超过你入宫几年了,皇上可是喜欢我喜欢得紧呢,就连你从冷宫回来了,皇上还是要封赏我,还是要我侍寝。”
如懿惯爱自欺欺人,可是她打心里是不愿意承认的,“你受宠?可本宫看现在宫里谁都可以欺辱你。皇上护着本宫,考虑周全,这种情谊你不会懂,本宫更不屑与你辩驳,你勾引皇上,不是为了皇上的爱,也不是因为爱皇上,本质不过是贪慕虚荣、渴求名利,你这种人,根本不会懂得皇上与本宫的感情。”
阿箬闻言哈哈大笑,“感情?你不会又要像从前一样说什么皇上对你与其他人不同吧,我之前不过哄着你顺着你说罢了,没想到都去了冷宫一趟了,你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皇上爱你,所以把地处偏远装潢朴素的延禧宫给你住,皇上爱你,所以把外族进贡的狐裘都赏给贵妃,你得了皇上亲笔的匾额,贵妃不过一句话便给全后宫都要来了同样的皇上亲笔匾额,皇上爱你,为了玫嫔把你从妃位降为嫔位,皇上爱你,把你打入冷宫两年没去看你一眼,你被毒蛇咬伤,皇上特许接了惢心出冷宫都不提接你出来…这一桩桩一件件,说出去真是让人笑掉大牙。若不是珂里叶特氏临死前自已把全部罪责担下了,你以为你能出来?怕不是要一辈子老死冷宫皇上都不会想起你这个人。”
说着看向叶心,“你也是个贱婢,你主子傻你也傻,你该不会不知道你主子为什么自缢吧?居然还在这眼巴巴伺候娴嫔。”
叶心低头不语,如懿听不下去了,“就算你在这里逞口舌之快,也改变不了事实,阿箬—”
如懿话还没说完,阿箬便狠狠打了她一耳光。
“我是皇上的慎嫔,这一巴掌,就是要让你长长记性。”
叶心见状赶紧扶住如懿。
如懿不敢置信,瞪着眼睛看着阿箬,“本宫与你同为嫔位,你怎么能打我?”
阿箬甩甩手满不在乎道:“呦,这下知道我与你同为嫔位了?不打你你就永远不长记性,看,打你一巴掌,你这一下不就记住了。”
“你疯了…”
“那也是被你逼疯的,有本事你就让皇上处死我,否则,咱们不死不休。”
说完阿箬起身便走了,留下如懿气到吐血。
叶心拿药膏来给如懿涂抹,“娘娘,您去跟皇上说吧,慎嫔实在欺人太甚,竟然在您的延禧宫打您。”
叶心觉得是谁都咽不下这口气,谁料如懿摇了摇头,道:“这点小事,何必去劳烦皇上,她坏事做尽,自有她的下场,本宫就等着看她落入泥里的那一天。”
如懿没去告状,但慎嫔跑去延禧宫打了娴嫔的事还是在后宫传开了。
消息传到贵妃耳朵里时她正跟嘉嫔在长春宫同皇后下棋,三人闻言皆是感到震惊。
贵妃藏不住话,“这个慎嫔还真是胆大妄为,便是当初的玫嫔也没有这个胆子。”
嘉嫔带着气道:“我看她是疯了,整日在宫里又打又砸吵得人不得安宁不说,还敢对我出言不逊,皇后娘娘,您可得好好管教她才是。”
皇后大病才好没多久,又加上承办夜宴,本就心力交瘁,慎嫔又搞出这些事,让皇后更是烦恼无比。
“她刚封嫔位,皇上对她看着也是恩宠正盛,本宫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处置,本宫会把这件事告诉皇上,让皇上处理。”
皇后现在已经看开了许多事,最近皇上对她很是爱重,也很是信任,不管皇上是出于愧疚还是其他,皇后都想尽力去维护这份感情,经过了那么多事,皇后已经看清,她与其他嫔妃不同,她是中宫,是皇上的妻子,不需要皇上独一无二的爱,更不需要皇上的独宠,只要皇上信任她爱护她,加上富察家的家世,她就可以稳坐中宫之位。所以她现在做事,不再有所偏颇,而是尽皇后之责,至于处理不了的事,也不会去逞强,而是会去禀告皇上和太后,这样既挑不出错,太后也觉得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