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洛滨京两城的海滨旅游餐饮市场已经饱和,没什么赚头。
现在,冯氏有船,晁氏有港。
两家体量大资本足掌舵者也稳定,又何必天天和锅碗瓢盆打交道?
不如一起合作,开拓版图,从海港联合运输身上撕下一大块儿肉来。
晁令和将手安抚性的盖在栾千釉膝盖上,算是默认裴自随的话。栾千釉的心情稍微好一些,他感激的冲裴自随弯了弯眼睛,收获了一个热情洋溢的飞吻。
冯又戟也不卖关子,他不想放过小裴总给他争取的洽谈机会,于是趁热打铁,“晁总,我们的对接项目让不了利,但这可以是一个小信号。”
一个满载排水量15万吨的小信号。
晁令和来了点兴致,“怎么讲?”
“冯氏不会只有一艘船,”冯又戟摆出了自已的筹码。
“两年前我和晁礼刚的合约确实卡错了时机。没办法,当时审批急。我知道这就是江山易改的事情,晁家再怎么讲也是你晁令和做主。”
冯又戟顿了顿,又继续道:
“晁氏内部现在应该也被你处理的差不多了吧?那现在,晁总也该收网套鱼了。”
冯又戟双手叠加,隔着6瓶59度的酱香型草原白酒,与晁令和对视:
“谈的顺利,年前还有十六艘能立马和晁总签合作。不顺利,自随也很爱吃乔吉尼亚公主号的海参粥。”
“晁总还不还价?”
一片沉寂。
沉默,是一种逼人开口的压力。
可晁令和和冯又戟都毫不在意给对方施加这种压力。
当初冯又戟的乔吉尼亚公主号,主打的是贸易运输。
冯又戟确实有想挤进京洛海滨餐饮的心,但还是打算徐徐图之。从没想过和晁氏搞成今天这副剑拔弩张的局面。
是晁氏父子当初为了重振自家企业,搞了个连环局。
老子晁礼刚扮红脸做善人:
首先,卖冯又戟人情、对外宣称要两家联合把餐饮业做大做强、还免费给乔吉尼亚公主号供了停泊位。
其次,陈诺餐饮业股份分成,稳住了晁氏管理层。
儿子晁令和扮白脸做恶人:
首先,商道酬信,接任后立马兑现父亲承诺,卖给了管理层59%的股份,之后就一直做甩手掌柜宅家,对外释放‘我早不想干了’的败家子信号。
第二步,用资金置换了东港通行权。马上扣掉冯又戟做运输贸易的乔吉尼亚公主号,冯氏为保持在京洛市场的船收支平衡,只能拼命往京洛输海滨餐饮的游轮客艇。
不出一年,晁氏的餐饮大跌,股份被晁氏管理层反吐了出来;
最后,按兵不动,等着冯又戟上门洽谈乔吉尼亚公主在东港贸易运输的协作。
一顿操作猛如虎,干碎了晁家亲戚靠吸血发家致富的梦想、收拢了晁氏权利、套钱拿到了东港通行权。
但也得罪了冯又戟。
现在,在酒局上,人家展示给栾千釉的态度也很强硬:
他冯又戟被晁氏父子涮了,口袋里的钱不再好给晁令和赚,有大生意也不乐意和晁家做。
——谈的顺利,冯晁合作,但晁令和在乔吉尼亚公主号上一毛也别想赚;
谈的不顺利,他冯又戟就继续在东港开巨轮餐饮,海贸大不了少赚点绕开东港。
晁令和今天必须得给个交代。
冯又戟问完‘还不还价’,就好整以暇的等待敌军的反馈。
没想到迫击炮引来的不是重型坦克,反而是一梭子空药弹。
“可是那艘船好寂寞。”
栾千釉突然没头没脑的说了这样一句话。
别的船都是载客小游轮,就她是巨轮。所以寂寞。
明明可以走最宽的海,却偏偏被桎梏在短短的航线上。所以寂寞。
栾千釉硬着头皮继续道,“晁令和的价要还的;协议也要顺利进行的。”
“乔吉尼亚公主号的运营消耗会逐年提高,而东港是京洛滨京三角带的中心港口,吞吐量够大。所以,从长期效益来讲,放船归海是个更合适的选择。冯总第一艘让些蝇头小利,后面的船也能更快的通过东港审批。”
他头上冒出了冷汗,心里拼命祈祷这三个经验老道的大老板别突然发出嘲笑。
“小裴总也不会一直喜欢吃一家海参粥。”
他有些紧张,抓着酒杯就扣进嘴里一满盅白酒,但依然坚持朝那三个人笑。
晁令和在桌子下扣紧了他的膝盖,声音不大不小:
“我的旧债。哪里用的着你敬他。”
“应该的。”栾千釉执拗道。
栾千釉心中有愧。他觉得如果今天不来这里吃、不上裴自随的套,就不会让晁令和落到这样一个被动的境地。
栾千釉曾经为了工作喝过太多场酒,几乎每一场都有这种服从性测试的环节:他知道应付高位者的唯一方式就是朴素利索的喝酒。
当孙子当的早就形成了条件反射。
刚刚说那两句话的时候,他完全是以一个秘书、一个员工的角度为晁令和考虑,哪里真能把自已当老板娘?
裴自随挑了挑眉毛,他有点理解为什么晁令和要一直关住栾千釉了。
这小美人嘴硬还心软,幽默又沉闷,敏锐还呆板——简直就是一个反差集合体。
晁令和要爽死了。
“釉子,我不该逗你,我赔你一杯。”
嘟嘟嘟嘟的倒酒,小裴总哐哐哐哐的开灌。
喝闭,他眼睛还饶有兴致的盯着栾千釉,面部却朝冯又戟转了过去。
“又戟,其实我最近更喜欢吃合味居的粥……京洛餐饮眼看着也是你的,乔吉尼亚公主先让点。”
晁令和在小裴总划分‘京洛餐饮’的归属权时,冲冯又戟点了点头。
冯又戟也没坚持在乎‘顺利不顺利’的事,很如善从流的就按照老婆的旨意,当场就和晁令和定下了口头协议。
本来冯氏也没打算真一分不让。虽然技不如人、乔吉尼亚公主被晁氏父子给套牢了,但是必要的商业打压流程还是得要走一遍。
栾千釉一个外行还挺有做报价人的职业天赋,扛得住威胁,单凭真诚就把诡计多端的小裴总给打动了。
“当初我父亲也是病急乱投医,”晁令和敬了冯又戟一杯酒,“家里面的企业乱的很,迫不得已才拉冯总下水。”
到底有几分愧疚在酒里?
晁家做局套冯又戟是真,可冯氏餐饮试探进京洛市场也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