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5章 采生折割门
这个组织,实际上江湖暗语叫“采生折割门”,这帮人可以说是将人性之恶发挥到了淋漓尽致,完全是丧尽天良的。
他们干坏事,主要分两步。
第一步,采生折割门的人去偏远地区的村落里,假装成挑货郎贩卖物品,实际上他们的目标是拐骗儿童,山村儿童往往对挑货郎没有防备之心,很容易被糖果之类的东西迷晕之后装进竹筐里。
也有在小城市直接抢盗儿童的,但后来城市里装了监控之后,他们就不敢了。
第二步,他们会把弄来的儿童分类,比如长相清秀的女孩,卖到窑子以后当窑姐或者卖到富贵人家当童养媳;身体健康的小男孩,卖给没有孩子的家庭当养子或者去黑煤窑当苦力。
至于那些体弱多病、长相不佳或者卖不出去的小孩,干脆就断手断脚,令其在人多的地方乞讨,得到的钱财则是归门中所有。
其实采生折割门这门生意,因为干的是让人断子绝孙的生意,太过龌龊,所以在整个江湖都是被人不齿的,而且历代的官府都会打击。
比如乾隆皇帝就曾经大怒下令,让属下的官员将采生折割门一查到底,释放那些可怜的儿童。
也许大家都听说过,以前在火车站、汽车站等人多的地方,就有这种残疾儿童到处抓着乘客的衣角乞讨,很多人看他们可怜,就给了钱,实际上这些钱根本到不了他们的手里。
采生折割门的人十分残忍,如果讨不到钱,就会打断手脚,甚至挖眼割耳,所以本世纪在官府的打击下已经销声匿迹了。
但是,他们背后的势力却并没有消失,而是成了“墨家”。
说白了也是换汤不换药,无非是把这些孤儿洗脑,培养成职业杀手或者死士,卖给比如环洋探宝公司这样有特殊性质的公司罢了,这样更隐蔽,而且官府也无从查起。
听完邵会长的话,墨林眼中出现了一抹动摇,但很快露出决绝之色。
“你说的是不对的!”
他眼神中的恐惧和痛苦消失了,墨林身体跪的笔直,坚定的念道:
“我们是墨者,生下来就是为了完成任务——杀身成仁,不负主恩。”
“完成墨家的任务,就是我们永恒的使命——永不背叛,忠贞不渝。”
“我们身在黑暗,心向光明。”
“我们生命当旗,倒亦丰碑。”
“我们不畏死亡,死亡就是新生。”
我几乎石化了,坐蜡当场。
墨林念这些话的时候,仿佛换了一个人,他眼神坚定的看着一个方向。
仿佛那个方向,就是他心中的光明。
我们坐在桌上,表情各不相同。
骆哥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一幕,我估计他此刻心里也翻江倒海,和我一般震撼,这个墨家杀人的功夫不咋地,洗脑的技术倒是一流的,把墨林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了一个纯粹的杀人工具。
把头面无表情,眸中偶尔闪现精光,不知道在想什么。
只有邵会长似笑非笑,一脸戏谑的眼神,他的眼神里带着怜悯、悲哀、嗤笑、冷漠。
嗤!
突然。
無錯書吧墨林双手一把拉过身旁大汉的蝴蝶刀,用力的捅进喉咙。
他动脉鲜血当着我的面,喷出两三尺长,身体一个哆嗦,栽倒在地。
墨林躺在自已的血液里,他眼神逐渐飘忽,终于出现了怀疑和恐惧。
他眼睛瞪得大大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拳头攥紧,指甲都深深嵌入了肉里。
墨林哭了,嘴唇在动。
我深吸了一口气,起身走了过去,想听听他临终说了什么。
“新……新生!在哪里?”
“我眼前没有光明,越来越黑了!”
“墨者,是一群生命中没有色彩的人……墨主!你骗我们,你是坏人,呜呜呜……”
“妈妈……爸爸……下辈子再见吧……”
这一刻,我心里竟很难受,可以想象墨林的命运就是如此,从小被人贩子掳走,被暗中训练成杀手。
他没有接受过任何教育,没有爱情,没有接触到一切生命中有色彩的东西。
“弱肉强食,自古皆然。”
邵会长淡淡的扫了一眼,继续吃剩下的溏心鲍鱼,丝毫没有被眼前的血腥景象影响心情。
我回到桌上,把头问我:“他都说了什么?”
我说:“他说墨者就是生命中没有色彩的人,他想他爸妈了。”
把头摇头道:“这是他的命。”
邵会长饶有兴趣的看了我一眼,笑道:“罗把头,你似乎生了怜悯之心?”
“你们北派算是盗门分支,这个采生折割门,也是盗门的分支。”
“你同情他,谁同情你?”
此话一出。
我脑子嗡的一声,小时候经历的一幕幕出现在我的脑海。
从小爸妈就离开了我,当时我住在三姑家,三姑父动辄对我打骂,说我是个赔钱货,连他儿子一个脚指头都比不上。
有一年大年三十的夜晚,别人家都家庭团圆,我被三姑父赶了出来,坐在池塘边看月亮,我坐到了大半夜,月亮也从树梢跑到了头顶。
那晚的北风很冷,不停往我的破棉袄里钻,好多个时刻,我都想跳进池塘,一了百了。
可我胆小,最后还是屈辱的回到了那个不属于我的家,又被三姑父一顿冷嘲热讽。
他问我,不是觉得挺有本事?挺有种?怎么回来了?
我很想告诉他,我会长大,不会永远靠你才能活,而你,也会有老去的那天!
到那时,我要把你今天给我的屈辱,加倍还给你。
可我不敢,他那晚喝了酒,我怕他的皮带抽在我的身上,尽情的发泄着他生活的不如意。
那晚的桌上只剩一片狼藉,我红着眼睛咽下了残羹冷炙。
从此后我又经历了无数个这样的夜晚,我心里憋着一股劲,我要赚钱,我要成为像把头一样的北派盗墓高手!
一念至此,我心里的那份怜悯之心敛去。
我看向邵会长,笑道:“我同情他干嘛?”
“采生折割门造了这么多孽,这就是他们的报应。”
“可惜他自杀了,不然肯定还能从他嘴里挖到更有价值的信息。”
邵会长摇头:“不会有更多了,他们的任务都互相独立,甚至上线都是独立的。”
“除非挖到底,否则你根本不知道他们幕后的老板是谁。”
把头道:“那这件事到这里,是不是就算了?”
“算了?”邵会长冷笑,眼神闪过寒光:“环洋探宝公司派人来杀我,我要是一声不吭就算了,袍哥会的面子往哪里放。”
“下个星期,我要专门去一趟港岛。”
我连忙道:“我们也正要去,干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