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肉炖萝卜在铁锅里“咕嘟咕嘟”的冒着泡，热气腾腾的，尚未端上桌便已经香气四溢。
栀晚给大黑擦干净毛发后，就回了房间里做功课。只不过当饭香味儿飘进屋子里的时候，她还是放下笔，循着味儿欢快的跑了出去。
“好香啊！”栀晚走进厨房里，抽动一下鼻子，眨巴着眼睛往锅里看。
白萝卜已经被煮的接近透明，微微辛辣清香混合着牛肉的油香，格外引人垂涎。
江烁敲敲她脑袋：“先去洗手。”
栀晚吐了吐舌头，乖乖的去洗了手。
洗完手回来的时候，江烁已经把饭菜端上桌了。他回身从橱柜里摸出一瓶酒，冲栀晚晃两下：“要不要喝？”
栀晚眯着眼睛辨别一下，是一个玻璃瓶子装着的，杏花汾酒，挺好听的名字。
她笑着摇摇头：“我不喝，你喝吧。”
江烁也没强求，拿了个小玻璃杯出来，倒上一点儿，小酌一口。
栀晚有些紧张：“哥哥，你可别喝多了耍酒疯。”
江烁知道她说的是哪一次，淡淡笑笑，拿根干净筷子蘸一下酒杯，送到她唇边：“尝尝。”
栀晚怀疑的看一眼，抿唇浅笑着摇头：“不要。”
江烁继续引诱她：“乖，就尝一口，很香。”
栀晚知道江烁在骗她，酒怎么可能会香。
不过对上江烁期待的眼神，栀晚还是试探着伸出舌尖，飞快舔了一口。
微微辛辣的口感，舌尖有一点儿灼热的疼，一路烧到喉咙，呛的栀晚咳了一下。
可是奇异的，身体内却似乎又涌上一股暖流，脑子也跟着有了一瞬间晕晕乎乎的感觉。
“好喝吗？”江烁问她。
“好辣。”栀晚用手扇扇风，泪眼汪汪的说道。
江烁笑笑，仰脖，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栀晚看他模样，咬咬唇，忍不住又小声问道：“哥哥，再给我尝一口好不好？”
江烁诧异看她一眼，似笑非笑：“没看出来，还是个小酒鬼？”
言罢，他便一口回绝，慢条斯理的问道：“不能多喝，万一上瘾了怎么办？”
栀晚鼓鼓嘴唇，软声撒着娇：“再给我尝一口嘛。”
这招果然有效，江烁又拎起酒瓶子，倒了一点点儿杯底给她，千叮咛万嘱咐：“可千万别喝多了。”
栀晚应了一声，小心翼翼将杯子递到唇边，试探着轻啜了一口。
依旧是灼烫的感觉，她不出所料又被呛到，掩着唇咳了半天才堪堪止住。
江烁替她拍拍背，问她：“还喝不喝了？小酒鬼？”
栀晚颊上酡红一片，她晕晕乎乎的摆摆手：“再也不喝了。”
还是牛肉炖萝卜好吃。
栀晚吃完饭，脑子还是有些晕，困劲儿也跟着上来，窝在江烁怀里迷迷糊糊的撒娇：“哥哥，我想睡觉了。”
她的声音有种甜的发腻的粘糊劲儿，眼睛亮晶晶的，半睁半闭，呼吸中带一点浅浅的酒味儿，迷离茫然，乖顺可爱。
“真是个不中用的小东西。”
江烁捏捏她脸颊，无奈的笑，抱着她回了屋里床上，轻轻放下，又拿了被子来给她盖好。
谁料刚一起身，手腕便被栀晚扯住，她的力气很轻，只虚虚抓住，声音娇软：“别走。”
江烁低头看，栀晚乖乖巧巧躺在被窝里，被子盖的严实，只露出一张巴掌大小脸来。乌发红唇，颊上一片绯色，极为娇俏的模样。
一双眼眸半眯半睁着，眸光如秋水横波，晶亮异常。
声音哼哼唧唧的，有些迷迷糊糊的娇憨。许是喝了点儿酒，胆子也大了许多。
她嘤咛一声：“哥哥，你陪我一起睡。”
江烁低笑一声：“好。”
栀晚醉着酒，江烁自然也不会动什么歪心思。他拿了本书来，靠坐在床头，单手揽着栀晚，随手翻看着。
窗外雪花不知何时又起，屋内却温暖如春，怀里的小姑娘睡的安稳恬静，唇微微张着，呼吸绵长轻缓。
一室静谧。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江烁放下书本，捏了捏脖颈，正要看看时间，却不料栀晚却忽然动了动，口中溢散出一声嘤咛。
“妈妈……”
江烁一怔，垂眸看去。
栀晚仍然蜷缩在他臂弯中，侧躺着，柔软碎发散落下来，露出半张精致侧脸。
她仍是闭着眼，呼吸微微有些乱。浓密的睫毛微微扑闪一下，似乎沾染了一点儿泪光。
“妈妈……别走。”
声音轻飘飘的，只是喃喃细语，像是小奶猫的叫声，带一点儿细碎哭腔，听起来便让人心生不忍。
江烁心间一疼，揽住她瘦弱肩头，轻轻拍打：“乖，哥哥在，哥哥在。”
栀晚往他怀里又缩了缩，纤细手指扯住他衣襟，脸颊在他胸前蹭了蹭，慢慢安稳下来。
江烁低低叹口气，疼惜的摸一摸栀晚长发。
她从来不在他面前流露出这样脆弱的一面，也从未诉说过自己对父母的思念，自己便也就疏忽了这一层。
其实说到底，她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本来应该是在妈妈怀里肆意撒娇玩闹的年纪，却只能背井离乡，来到这千里之外的陌生地方。
江烁懊悔自己做的还是不够细腻，又垂下眸凝视着栀晚侧脸，思忖着该怎么解开她心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