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晚果然信了,漂亮的眸子微微亮了亮,欢喜问道:“讲什么故事?”

江烁捏捏她脚趾,声音轻和:“讲一个大灰狼的故事吧。”

栀晚不满,鼓着嘴唇抱怨:“我才不听这个,要不然是大灰狼把人吃掉了,要不然就是大灰狼被人吃掉了,没意思。”

江烁被噎的没话说,垂眸按住栀晚的脚背,把怀里揽了揽,低笑一声:“那你说想听什么?”

栀晚枕着一只手,于黑暗中看着上铺的床板,认认真真思索。

灯已经被关掉,月光不是很亮,窗外也是黑漆漆的空旷一片。火车正“轰隆隆”驶过一片田野,偶尔有冷风扑在窗上,呜呜咽咽的。

气氛正好。

栀晚来了兴致,把被子往上扯了扯,盖住下巴。

她觉得安全了些,才试探着小声开口,语气里带点跃跃欲试:“要不……讲个鬼故事吧?”

江烁没想到小姑娘想了半天想出来这么个东西,不由得愣了一下,挠挠栀晚脚心:“你确定?”

栀晚似乎有一点儿迫不及待,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好,飞快的点点头:“嗯!”

江烁无声失笑,揶揄她:“半夜害怕了可不要哭。”

栀晚脸有点红,拿脚趾轻轻蹬一下江烁的腰腹,软着声音反驳:“放心,我才不会。”

江烁搂着栀晚的小腿,半靠在床里侧的墙上,垂着眼笑一笑,慢悠悠的开了口。

乡野间怪谈传说自然不少。江烁小的时候,也跟着村里的玩伴一起听村口老大爷讲过一些,现在回忆一下,还能想起来几个。

只不过这大半夜的,怕吓着栀晚,江烁想了想,还是尽量挑了个听起来不那么吓人的。

“我小的时候家里过年,爷爷杀了一头猪,把猪头留下来,剩下的……”

话没说完,被栀晚好奇打断:“你爷爷?这是你家的故事?”

江烁纠正她:“不是我,是这个故事里的人的爷爷。”

只是一个称呼而已,栀晚听明白了,却还是有一点不乐意:“那也别说是咱家呀,要是鬼故事的话,大过年的,多不吉利呀。”

这话让江烁听的很是舒心,他勾唇笑了笑,顺着栀晚的话:“成,那就说是大黑的爷爷吧。”

“那也不行。”栀晚连忙摆摆手。

大黑也是自已家的,栀晚护短,不愿意。

她眼睛转了转,想了一圈自已认识的人,试探着小声问道:“要不说是刘健他爷爷吧?”

话一出口,栀晚又赶紧开口收回:“不好不好,不能乱说别人。”

江烁唇边笑意放大,摩挲着栀晚光洁小腿,温声道:“那就是王二狗他爷爷吧。”

他指肚带点薄茧,栀晚觉着有些痒,腿往被子里缩了缩,轻轻的“咯咯”笑:“好。”

江烁又再次开了口:“王二狗小时候过年,家里杀了一头猪。他爷爷把猪头留下,剩下的都卖了,让他奶奶熬了一大锅猪头肉。”

“猪头肉熬的喷香扑鼻,被柴火炖的咕嘟咕嘟冒泡,又软又烂,满屋子都是猪头肉的香味……”

大半夜的,栀晚摸摸肚子,轻轻咽了一下口水,踹踹江烁的手心:“不许讲这个了,你根本就是故意的嘛。”

江烁略一挑眉,笑了起来,挠挠栀晚的小腿:“好好好,不逗你了。”

他清了一下嗓子,接着开口:“就在这时,有一个乞丐去王二狗家里要饭,闻到了猪头肉的香味。”

“他走进厨房,看着猪头肉说:‘我来晚了,你还是被杀了。’”

“王二狗的奶奶一头雾水,问乞丐是什么意思,乞丐叹了口气没说话,只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金子递到王二狗的奶奶手里,说:‘我来替这猪收尸,你快把肉捞出来,我带它走。’”

“这时,王二狗的爷爷背着两捆柴回来了,他打量了一眼乞丐,就要把他往外赶……”

“……”

天上挂着半弯月亮,偶尔有些皎洁月光洒进来,偶尔又被云遮住。

火车轰隆隆的穿过一片田野,又穿过一片山涧,床铺也跟着微微颠簸,闭上眼,像是置身于摇篮。

前半段还不算吓人,只不过是王二狗的爷爷把乞丐的金子抢了,却不把猪肉给人家。

乞丐警告王二狗的爷爷要是收了金子,就一定要帮猪把全尸收了,不然就要遭报应。

只不过王二狗的爷爷嗤之以鼻,收了金子赶走了人,王二狗的奶奶劝他,他却完全没放在心上云云的。

栀晚闭着眼认真的听,已经有些昏昏欲睡,小声嘟囔:“什么嘛,一点都不吓人。”

江烁捏捏栀晚小腿肚,吓唬她:“小心等会儿吓哭你。”

栀晚很是不以为然的样子,打了个哈欠,抿着唇哼哼唧唧道:“快讲吧,不然我可就要睡着了。”

江烁笑笑,又道:“谁知到了第二天,听见村子里头咋咋呼呼的喊,说村头的老张头死了。”

“那老张头年纪和王二狗的爷爷差不多大,前两天王二狗家里杀猪,老张头还过来买了好几斤呢。”

“王二狗和他爷爷一起去看热闹,挤进屋里就看见老张头的桌子上放着一瓶白酒和一个碗,碗里是两大片肥瘦相间的猪肉。老张头靠坐在墙边,嘴微微张着,已经断了气。”

“王二狗的爷爷盯着老张头的嘴看了半天,忽然把手伸进去,在他喉咙里翻了翻,掏出一片猪肉来。”

“吐出了猪肉,老张头的喉咙里又嗬嗬两声,才终于合上了嘴。”

“……”

栀晚略微来了点精神,困意散去了些,往被子里缩了缩,认真听着。

江烁察觉到栀晚的动作,笑了笑,将她双腿揽紧了些,把被角掖好,才又不紧不慢的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