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中的游琴，接受了母亲的盘问。
宋菡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表情不大高兴，当时祁肆帮游琴找补的话能作为缓冲，但不代表不追究。
“要是你爸知道，只会更生气。”
“我当时打开你房间的窗户，看到你和一个男生走了，那个男生就是你们班的同学吧？”
宋菡原以为自己的女儿是真的懂事，没想到还是犯糊涂，在本该努力学习的时期，将注意给分散开来。
游琴没反驳，她知道这时低头认错便好。
“人家成绩好不代表你的成绩也好。”
“万一你被影响到怎么办？”
“高中是人生最重要的阶段，不能荒废。”
游琴虽然被说得烦闷，但也明白母亲的良苦用心，不想与她有太多争执，况且她说得有道理。
“妈，你放心吧。”她保证道。
“我会好好学习，不浪费每一天。”
毕竟祁肆那么优秀，她也不能落下脚步。
看在她成绩是真有进步的份上，宋菡没再唠叨下去，只是千叮咛万嘱咐自己的女儿，不要轻易被人骗。
“等你见过世界，就不会觉得他有多好。”
游琴回到自己的房间，她拿出书本开始学习。
不，您说错了。
我见过世界，所以我认为他是最好的。
游琴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入学习当中，每天都是起早贪黑，顾春意在班上观察到她中午不会午休。她像在和自己较劲，仿佛铁了心要变成一个机器人，发着狠用功读书。
“琴，你最近是不是压力很大？”
顾春意见她黑眼圈有些重，知她大概是用力过猛，睡眠不充足导致精神状态变差，让身体疲惫。
“还好，就是有点困。”
游琴捂着嘴打了个哈欠，眼眶变得湿润。
“你也不用这么刻苦，简直让我自惭形秽。”
“那你和我一起。”
“还是算了吧……”顾春意摆摆手。
课间一有时间就复习做题，中午不睡觉在做题，晚上还让祁肆帮她补习做题，早起背书背知识点。
顾春意问完才知道，她最近就是书呆子。
“你到底受什么刺激了？”
“没有，不想荒废时间。”游琴中肯回答。
“真的是这样？”顾春意半字不信。
“有时间就去学习。”她怼道。
“你真的要变成书呆子啦！！！”
游琴推开她凑过来的脑袋，拿起桌上课本，对她接下来的话充耳不闻，专注地阅读书中的内容。
“廖桃是不是精神有问题？怎么她最近总是动不动就发飙，嘴里还说些奇怪的话……服了……”
“听说她好像被校外的人给欺负了……”
“真是恶人有恶报啊。”
游琴合上书本，没办法集中注意，索性不看。
顾春意在后面用手戳她的脊背，她靠着椅背听身后的顾春意疯狂吐槽，言语是大快人心。
之后的一个星期，她从班主任嘴里得知舒纯转学的事，而廖桃却选择退学，不知她以后会作何打算。
总之，这些和她再没有任何关系。
文理分科意向表发下来后，游琴爽快选了文科，顾春意的选择也和她一样，两人迅速交了表。
“沈盎然说他要选理科。”顾春意闷着声。
顾春意心里大抵是想让他选文的，但她知道沈盎然选理是更加正确的选择，只不过这样两人注定分开。
“你在失落什么？”游琴问她。
学校相处少，但沈盎然每天都会和她一起回家。
“没有失落，就是觉得有些可惜。”顾春意叹气。
“毕竟，老师说过在学校的日子很珍贵。”
她撑着下巴思绪万千，不知心里在忧愁些什么。
游琴转过头看身后的顾春意，她其实心里格外在意。
“你为什么想选文？”她问顾春意。
“嗯……我没太大的想法……”
顾春意就觉得文科对她来说可能更简单一些，但要说为了什么理由或理想而选文，倒也没有这个意思。
“那你既然没想法，为什么不选理科？”
“……”顾春意被问住了。
游琴一本正经地说：“很多时候，你只有一次机会做选择，如果你在迷茫，那就跟随你心中所想。”
“如果你想和沈盎然同班，那就选理。”
顾春意被她的话给打击到，没想到她这么直接。
但她觉得游琴说的对，如果她错过这些时光，她会感到可惜，那她为何不做出对自己来说，最正确的选择。
“琴，谢谢你。”
顾春意说完往老师办公室走去，她要改变选择。
看她从座位上离开，游琴想起重生前顾春意是选择了文，因为某些原因，她和沈盎然疏远，两人变得陌生。
那这次会改变吗？
现在是放学时间，游琴因为太困趴下睡着了。
顾春意从办公室出来后，看见在教室外等待的沈盎然，他双手搭在围墙上，看见来人便扬起笑脸。
“怎么从办公室出来了？”
“你猜？”顾春意卖着关子。
“不猜。”
沈盎然从校服口袋掏出一个小巧的盒子，随手递到她面前，漫不经心地说：“你想吃的，给你买来了。”
顾春意看到他手上的东西，想起她之前只不过随口提了一句想吃这个牌子的巧克力，他却记在心里。
见她低头不语，沈盎然勾着食指点了下她的额头。
“想什么呢？”
“沈盎然，我选了理。”
她的语速太快把字都说糊了，沈盎然听得不清不楚，把那个“理”字顺耳听成了“你”字。
“选我？”他语气戏谑。
沈盎然打开盒子，捏出其中一颗剥开金色锡纸，他将巧克力放进嘴里，牙齿咬开流出浆液，是酒心味的。
“啊？”顾春意没明白。
“那从今往后，我们就在一起了。”
顾春意听到他的话，总觉得有些歧义，但她只当作沈盎然是在庆祝他们俩以后成为同班同学。
“好。”顾春意笑着接下他的盒子。
等游琴意识清醒过来，看到祁肆坐在旁边动笔写作业，她连忙起身，擦了擦不存在的口水。
“顾春意说你最近熬夜学习。”
他握着笔的手没停，继续低头写着字。
游琴拨弄自己额边的碎发，熬夜倒不至于，她还是懂得学习要劳逸结合的道理。不过，她的睡眠时间长，现在每天十二点才能躺到床上，时长缩短了很多。
她把自己的时间安排说给祁肆听，他听完后瞬间将笔放下，推了推眼镜，又摆出一副医生的架势。
“一般情况，十一点以后就算熬夜，睡眠不足会导致记忆力下降，精神也会变差，更影响学习效率。”
“你免疫力低下，容易经常性出现感冒。”
游琴看着祁肆，开口岔开话题。
“祁肆，你觉得我剪短发会好看吗？”
祁肆无奈道：“想剪便剪。”
“这是我整理好的笔记，不要再熬夜。”
“我们有优势。”
祁肆对那年高考试题记不完全，但大致题型他还是清楚的，到那时他可以押题，对症下药。
游琴将他的笔记宝贝似的塞进书包，专门放在最里面的一格，以防被其他书本和物品压坏。
“考完试后，下个月会分班。”
“嗯。”
“我选的是文科。”
“嗯。”
“游琴。”祁肆第一次叫得如此旖旎。
“嗯。”
游琴的手指不断搓捻着手腕上的银绳，她掩饰着自己的紧张，这种感觉和以往都不同。
“可以看着我吗？”祁肆说。
“……”游琴抬起头与他对视。
“我被那些人注视围绕着，但我的内心在抗拒，我厌恶她们停留的目光，可我从未像现在这般开心过。”
“你的目光与她们不同。”
“纯净、澄澈、毫无杂质。”
游琴被他的话激得一颤，下意识就想逃避。
祁肆解开手腕上系的黑绳，做工粗糙的绳子被他抓在手心，仿若世上独一无二的珍宝，他低头用唇轻轻触碰。
这种触碰，像是羽毛一般划过游琴的心。
“我只想和你做同桌。”祁肆笑着说。
不是“想”，是“只想”。
“我也是。”游琴背起书包。
不管能否成为同桌，她一定会上去。
不管是否为了祁肆，她也不会再留遗憾。
考试的前一天晚上，游琴特意早早睡下以保持充足睡眠，然后第二天精力充沛地去应战。
一场场考试下来，游琴竟然觉得没有很难。
看来，复习的成果没有白白浪费。
考完试大家都喜欢互相交流题目，在中午吃饭的时候，顾春意叫上沈盎然和祁肆一起对答案。
“祁肆，数学最后一题怎么做的啊？”
顾春意这次考试不太理想，最后的大题没把握。
“你怎么不问我？”沈盎然插嘴。
“因为人家是标准答案。”顾春意不理他。
游琴吃饭不会说话，她就在一旁静静听着聊天。
“抱歉，我没做。”
“啊？”顾春意愣了。
“这就是你说的标准答案？”
沈盎然对顾春意揶揄道，神情颇有些得意。
游琴这才抬起头来看对面的人，祁肆用满不在意的语气，想必是根本不缺这几分的题来弥补。
他大概连看都没看到最后，直接略过。
多么张狂的行为啊。
不过，他的确有狂妄的资本。
游琴放下手中的筷子，顿时没有什么胃口，她最近吃得越来越少也不知什么情况，只觉味同嚼蜡。
“吃饱了？”祁肆开口问道。
见她餐盘里的食物还剩下大半，但没再动筷。
顾春意也在旁边关心，“你吃的好少。”
游琴只当学校的饭菜不行，打算回教室复习，她离开食堂后，祁肆也跟着走出来找她。
“陪我去趟校外。”
游琴开始还不明白他要做什么，直到两人在一家甜品店的门口停下，她眼神不解的望向祁肆。
祁肆这人不算挑食，只是不吃葱不吃香菜不吃怪味食物，还有他也不讨厌吃甜食，如非必要不会吃。
两人在甜品店里坐下时，游琴还有些疑惑。
祁肆买了草莓蛋糕和提拉米苏，将甜品放置在她面前，他推了推眼镜，然后开始给她心理疏导。
游琴有些忍俊不禁，他是在担心自己压力过大精神紧绷，怕她因为这些情况从而食欲不振吗？
她只是单纯的没胃口不想吃，并没有其他原因。
“听说吃甜食能让人心情开心。”
祁肆虽然知道甜食能让人分泌一定量的多巴胺与肾上腺素，让血糖迅速升高，使人变得心情愉悦。
但对于不爱吃甜食的他来说，感受不到。
游琴拿起勺子挖了一口蛋糕吃，轻盈的奶油和软绵的糕体沾到口腔每处，她又吃了一颗草莓，酸甜的味道刺激着她的味蕾。
“好吃吗？”
祁肆见她眼睛亮起，便知是好吃极了。
这时，游琴将手伸到他面前，她的手上拿着勺子，上面有一块小蛋糕，祁肆的内心犹豫了一下。
他刚想张嘴，游琴却将手伸回去。
“这个勺子我用过了。”
她含勺将蛋糕塞进嘴里，末了伸出舌头舔着唇。
游琴眼含笑意说：“你有洁癖。”
她眼角下的泪痣变得风情万种，祁肆望着她有些心痒，喉结微微一动，身体开始变得不自然。
游琴把两个蛋糕吃完，变得非常饱。
“今天的热量超标。”
“嗯。”
祁肆心想，的确超标了。
下午的考试，在离交卷时间还剩三十分钟，祁肆就上去把考卷放到讲台上，下面的学生心里一阵佩服。
监考老师是祁肆的班主任，他低头扫视了一眼试卷，看完被气得快吐血，这时候祁肆已经走出考场。
等打完铃，班主任将他叫过来训话。
“为什么最后的大题不做？”
“离交卷还有半个小时，你不要说来不及。”
“你也别告诉我你不会做。”
祁肆的班主任把话都给阻断，他的学生到底有几把刷子，他心里是清清楚楚的，他就是故意不写。
“我故意的。”祁肆老实坦白。
“你！”老师脸色铁青。
没想到他就这样大方承认，还把话说得理直气壮。
“你给我理由。”
“老师，除非您答应我一个条件。”
祁肆笑得放肆，话也说得放肆。
但他本就如此。
活了两辈子，他需要摘下自己的面具看看。
矜持握在手里太久，也到该放松的时候了。
他要实现自己的想法，还有她的。
因为，要在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