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下这几天,洛璟曜便时不时的来后院,同姜小鱼一道吃个饭,再略坐上一坐。
虽然姜小鱼几乎不怎么搭理他,不过洛璟曜自个儿倒也不觉得尴尬,自说自话,倒也乐呵。
他似乎真的很清闲,既不用上朝,也不事政务。虽然现在受了伤不好再出门寻乐,不过每日待在府里也就喝茶遛鸟,活脱脱一个纨绔子弟。
就这样过了几日,加上碧痕服侍的又尽心,姜小鱼的病便已然好的差不多。
虽然她精神还是有些蔫蔫的,眉眼间仍是带着些似有似无的哀愁,不过气色已经比之前好的多了。
洛璟曜倒还算是说话算数,这一日吃晚饭时,他瞧见姜小鱼气色还不错,便主动提议了明儿一早要带她出门去街上转转。
虽然姜小鱼并没有把那天吃饭时说的话放在心上,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忽然提这个,不过还是点了点头:“好。”
出门走走也好,说不定换个环境,心里头就能不这么难受了。
毕竟……她也不愿意做深闺怨妇啊。
姜小鱼自然不知道,是碧痕私下里三番四次的去找了洛璟曜,言辞诚恳,一脸认真的说她是如何如何的愁眉不展,如何如何的闷闷不乐。
“爷,姑娘她天天待在这小小后院里头,自然是心情不畅,病也好的的慢呢。”
“爷,您看,要不还是带着姑娘多出去走走吧,外头空气还好呢,对姑娘身子也好些。”
“爷,街上人多热闹,姑娘见了,说不定也能高兴高兴不是?”
“爷,您两个一起多出去逛逛,也能培养培养感情不是?”
最后一句话,碧痕自然没说出口来,只是在心里暗暗的想着。
她不知道其中原委,直道还从来没见过自家主子对哪个姑娘这么上心呢,自然是想一门心思多撮合撮合。
洛璟曜当然也不知道碧痕的这些小心思,只是每天里听的耳朵都快要起茧子了,加上觉得她说的也有理,便勉强同意了。
左右……不过是多带些暗卫罢了。
碧痕见姜小鱼答应了,自然是喜不自禁,第二日一早便守在姜小鱼床边伺候着,先是服侍洗漱,接着便又是挑衣裳,又是梳头发,忙的不亦乐乎。
“碧痕,不用这么麻烦的,我自己来就好了。”姜小鱼有些不好意思,她还是不太习惯别人服侍。
“没关系的姑娘,还是让奴婢来吧。”碧痕笑意盈盈道。又转身从橱子里头挑了几件衣裳往姜小鱼身上比划。
“姑娘生的白净,模样又俊,还是这件衣裳更衬些呢。”碧痕一眼就相中了件衣裳。
她笑着开口,说着便将手里余下的衣裙又放回了衣橱,只留下了一件浅绿的衫子。
这话……真是熟悉呢。
姜小鱼恍惚想起,似乎也有人这样认真的为她挑衣裳料子,夸她模样好看。
只不过那件料子裁出来的新裙子,她从来都舍不得穿,一共就上了两回身,回回都让人伤心。
碧痕正忙着垂眸给姜小鱼穿衣裳,也没注意到她的表情神色。
待衣裳穿好,碧痕又兴致勃勃的将姜小鱼推至妆台前坐下,伸手拿了把梳子为她梳发髻。
“姑娘想梳个什么发式呢?”碧痕一边细细梳理着她的长发,一边柔声问道。
“都行。”姜小鱼轻声道。
“那便梳个流云髻好了。”碧痕想了想,抿唇一笑说道。温柔利落的将她长发松松挽起,便又细细的寻起发钗来。
“姑娘瞧,这些首饰都是三皇子差人送来的,奴婢看着倒是样样都好看,姑娘瞧着可有喜欢的?”
姜小鱼顺着碧痕的话看过去,妆匣里头确实放着许多各式各样的发簪发钗,每一样都是精致华贵。
只是她实在没什么心思挑,便只略点点头道:“都好。”
碧痕便又自个儿认真挑了起来,选了几支簪子出来,边试边道:“虽然金簪子华贵,可奴婢倒是觉得这支银簪子更衬这衣裳,姑娘看呢?”
见姜小鱼仍是点头说好,碧痕终于没忍住,有些无奈的弯唇笑道:“依奴婢看啊,姑娘也真是太好性儿了,什么都说好。”
言罢,又悄悄凑到姜小鱼耳边,含笑问道:“怎么独独不说我们爷好呢?”
姜小鱼却是毫无反应,依旧愣愣的看着镜中人。
绿衫银簪,多么熟悉的打扮。
虽然同样是银簪,但如今发髻上的这支却是精致无比,比当初在云水镇上买的那支要漂亮的多。
可是……她的银簪子呢?
姜小鱼忽然心慌了起来,这才想起来,她的簪子当日落在了天香楼里,之后便再也找不见了。
那样普通不值钱的东西,在这繁华的京州城里,怕不是早就被当成了垃圾,随便扔进了不为人知的角落。
就如同她的真心与情意。
碧痕见姜小鱼默默的不说话,还以为是提起洛璟曜来,戳中了她的伤心事,连忙赔罪道:“奴婢真是该死,说这话惹了姑娘不快了。”
“没有。”姜小鱼回过神来,连忙摇了摇头。
她虽然伤心,却不愿意让别人也跟着自己一起难受,更不愿整日里哭哭啼啼的惹人厌烦,便努力扯出一抹笑来,又真诚道:“碧痕,谢谢你。”
她生病的这些日子,每日都是碧痕衣不解带的照看。姜小鱼知道照顾病人辛苦,加上自己又心里愁闷,面上不乐,不知给碧痕添了多少麻烦。
“瞧姑娘说的,这本来就是奴婢的本分。”碧痕听姜小鱼说的恳切,便也有些红了眼圈。
她连忙抿了抿唇笑道,“姑娘若要谢的话,那以后可别这样闷闷的不说话了,奴婢瞧着,心里头也不是滋味。”
“好。”姜小鱼终于弯唇浅浅一笑。
碧痕见姜小鱼终于有了个笑模样,心里轻松了些,话也多了起来,便又顺势劝慰道:“姑娘也别伤心了,我们爷倒的确是个好人呢。”
姜小鱼只以为碧痕是在替洛璟曜说好话,便也就没打断她,只是含笑听着。
“奴婢小时候,家乡闹了饥荒,奴婢倒在路边都快饿死了,还是爷把奴婢给救回来的呢。”
碧痕一边细细替姜小鱼梳妆,一边又娓娓道来,“从那以后,奴婢就留在三皇子身边服侍了,算起来,到现在都快十年了呢。”
碧痕本来是想说,这么些年来,自个儿还从来没见过三皇子对谁这般上心,谁知这些话却被姜小鱼给误会了。
她见碧痕说的起劲儿,不由得微微一笑,也跟着轻声打趣道:“你这小丫头,难不成是喜欢上他了不成?”
碧痕脸上一红,不禁轻轻跺脚道:“奴婢明明是在想着姑娘好呢,谁知道姑娘竟还拿奴婢打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