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桌人围上来,各自拿着各自的筷子,等待苏掌柜先动手。

苏掌柜也是先用了青菜,其实单从颜色看他便知道这道菜是成功的。漱口后才夹着四喜丸子吃,吃完久久没说话。

“苏掌柜,怎么样?”

苏尧年眼睛看向苏禾,仿佛发现了千年珍宝一样火热,一拍桌子,说:“好,你这厨娘我收了。”

一听这话,两桌客人心里有了底。在苏掌柜的同意下,一桌夹走了一个四喜丸子,青菜分食。

苏禾瞪大双眼,真不愧是一家人,都以为自己是来应聘厨娘的。

“一个月十两,不,二十两。”苏掌柜还沉浸在自己发现天才的疯狂之中。

等他完全冷静下来,苏禾才说:“这只不过是些家常菜,要想与天下客打擂台可不够看。

苏尧年冷静下来,问:“你怎么知道我与天下客敌对?”

敌不敌对的苏禾不知道,人流量两相对比便能察觉到不对,更何况这条街上一下子开了两家大酒楼,很难说没什么隔阂。

这种高深莫测装大神的事情还是适合路今安,只见他放下手中的杯子,整理好袍子,说:“仁中取利真君子,义内求财大丈夫。苏掌柜可当。”

苏掌柜拱手,羞愧道:“不敢当,不敢当。”

苏禾不管这些弯弯绕绕,门庭凋敝如此,客云来依旧是选用新鲜食材这一点足够了。

“不怕您笑话,那天下客如今的厨子是我的师弟。他天资聪颖,家父将手艺传给他我没有怨言,他高价给人收买我亦无怨。只是不该昧着良心做生意,不该······”

苏掌柜自知说过头,及时收回来:“不知两位意下如何,不说别的,我客云来绝对的做正经生意的。”

苏禾直接扔出了一个重磅炸弹:“苏掌柜可要菜谱,天下独一,童叟无欺。”

“菜谱?”苏掌柜喃喃道。“什么菜谱?”

苏禾自信一笑,说:“那得看苏掌柜想要什么了?”

大堂的两桌食客抹抹嘴交钱离开,均是心满意足。

小二从柜台里追出来:“客官,您给多了。”

“那是多的两道菜,明儿我还来。”

苏掌柜将这一幕看在眼里,许久才说:“行。”

路今安有心问清楚:“不知苏掌柜是念着天下客,还是想经世留名?”

经世留名这四个重重打在苏尧民心上,这不正是他们家祖祖辈辈的希望吗?

两人来之前便商量好了,菜谱是要卖的,与苏禾以后开的食肆不相干。

“拿纸笔。”苏掌柜吩咐道。

纸笔摆在路今安面前,他起身让出来,苏禾坐下。

苏掌柜不好意思道:“失礼了。”

“性别不是界线,偏见才是。”

苏掌柜被震撼到,连带着小二对着苏禾深深作揖。

一连十个菜名写完,苏禾放下笔。

苏掌柜一看,十个菜中并没有四喜丸子和炒时蔬,问:“怎么没有今日这两道?”

苏禾看看小二,又看看苏掌柜,说:“他已经学会了。”

苏掌柜骇然,颤颤巍巍说不出话,更是愧疚。

“苏逢。”苏尧民像一头暴怒的狮子,突然发了狠。

小二低垂着头,没有不满,向苏禾道歉,丝毫不提苏禾没有拒绝的事。

苏禾目光中闪过一丝喜色,沉着气说:“苏掌柜莫怪,先前我并没有明言不许他学,能学到是他的本事。”

“路家娘子,实在不好意思,我这儿子顽劣。”苏尧民面露不忍,还是说道:“我定会好好责罚他”

“不必,就算是和苏掌柜结个缘。”苏禾脸上堆着笑。

“如此多谢,您也知道我这店里的生意。还得劳烦您说个数,我核算一下。”苏尧民手里拿着菜名,心里思索着自己那点存银能买几个菜。

“五百两。”苏禾爽快地说了一个数。这一次来府城,买庄子的钱必须赚够。

苏尧民眉头紧皱,自己的心理底价被人叫出来。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说:“那便要······”手指指着西湖醋鱼,又转向一品锅,而后又是诗礼银杏,哪个都舍不得。

若不是顾及苏掌柜的面子,苏禾恨不得抱着肚子大笑一场。他这模样分明是以为一道菜谱五百两,这不是小说中的场面。苏禾暗暗思索,是不是真的喊低了。

歪着脑袋看向路今安,路今安不动声色摇摇头。那就是没错了,两人商量过的价格没什么问题。县城的大多五两十两不等,自己翻了十倍应该没什么问题。

“苏掌柜,您误会了,是所有的。”路今安好心解释,与苏禾站在一起,他的身子始终是下意识护着她。

“当真,所有一起。”苏掌柜笑得有些癫狂,催促着苏逢取银两。

银票递到了苏禾手上,苏禾转手递给路今安。这掌柜的,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这戒心放下的太快了。这小二倒是不错,一直盯着他们俩。

收到路今安确认的眼神,苏禾说:“如此,那便开始吧。”

小二拿起纸笔,熟练地递给苏禾。

苏禾没接,说:“你拿着吧,跟我一起进厨房。”边说边往里走,又说:“每道菜我只做一遍。”

苏掌柜和路今安跟着进去。

不是苏禾看不上苏尧民,实在是他不是做这块的料。好心建议道:“苏掌柜不如找几个孩子走街串巷散布消息,就说客云来邀请食客免费品鉴。”

苏掌柜有些不解:“免费品鉴?”

“怎么,苏掌柜不舍得这些食材?”

苏逢回:“怎么会,每日剩下的食材都送给慈幼院。”

苏禾俨然对这个很感兴趣:“这里有慈幼院?”

“还不是我爹,自己都揭不开锅了。”

苏逢明明是与有荣焉的样子,嘴上却不饶人。

“你这混小子,还不出去揽客?”

苏禾接腔:“苏掌柜,还是您去比较合适。苏逢得和我学手艺,恐怕走不开。”

苏尧民扎围裙的手一顿,不是自己学吗?深深看了苏逢一眼,叹了口气,说:“罢了,都是命。”

“娘子怎么称呼?”苏逢问。

“苏。”

苏逢接着问:“苏娘子为什么要帮我们?”

苏禾回:“大概是特别的缘分。”

反问:“为什么苏掌柜不想你学做菜?”

苏逢摘菜的手停下,眼神里闪过似有若无的恨意,让人胆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