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少宗要成亲了!
这话是从吴秀英嘴里说出来的,苏禾看不出她的情绪,只知道这礼自己势必要去观。无他,吴秀英见缝插针便到百味来一趟,美其名曰看月月。苏禾实在放心不下,只能将人放在眼皮子底下。这不,吴秀英又在吐槽宋少宗结亲的事儿。
“那个陈世美居然抛弃妻子,我倒要看看他能生出个什么东西,呸!”吴秀英翻来覆去讲述自己的不公,已经有三拨人听得想吐了。孩子最爱模仿大人的样子,连一向稳重的小七都有样学样在苏禾面前表演。
苏禾忍不住了:“吴秀英,你家里没事吗?”
“苏禾。”吴秀英一改可怜,又变成往日咄咄逼人的样子:“我都这么可怜了你还要赶我。”而后吭哧吭哧摘着青菜不说话,留给苏禾的是一个沉默忧伤的背影。
“大姐,我要开门做生意的。”苏禾无奈地挥挥手让其他人忙自己的事情,一屁股坐在板凳上:“吴秀英,你是不是吃饱了撑的?我又不给你发工钱,你一个月进城交的钱都够你花销了。”
吴秀英突然转过身来,讨好道:“那个,苏禾你要是能答应我陪我去观礼,我发誓以后我一定少来。”
苏禾的拳头攥紧:“人家都要成亲了,你去干什么?砸场子啊?”
吴秀英点点头,无比诚恳地说:“我知道你厉害,这不是找你壮壮声势。”
“我厉害什么,我大腿还没你胳膊粗。”
“你就说你去不去。”吴秀英一副苏禾胆敢说不去,她就敢在百味住下不走的样子。
苏禾发疯地啊了一声,喊道:“我去还不行?”
人活着总会发疯的,不是今天就是明天。
宋少宗的亲事声势浩大,大到整个县城都知道主簿的女儿下嫁给一个小捕快。还有风言风语传出来两人是奉子成婚,受害者吴秀英表示是真的。她了解前婆婆宋于氏,若说什么能拿捏她,那肯定是大孙子。
“难怪那天她一直不情愿,宋少宗说了两句她就妥协了。”苏禾感慨道。
吴秀英又抓起一把瓜子,边嗑边说:“怕拿捏不住人家呗。”
大姐,你分析的这么透彻还能被赶出宋家,早这么聪明也不至于。
“苏禾,你那是什么眼神?老娘突然想明白了还不行?”
苏禾收起自己的表情,淡然道:“干完这波,你得离我远点。”
吴秀英反驳道:“我那是想月月。”
汪婶子给苏禾塞了一把花生:“行了,你俩别吵了,新娘子来了。”
先前看到苏禾和吴秀英坐一桌,没人敢靠上来,生怕被波及到。也就汪婶子敢靠上去,这三张嘴聚到一起,一时间没人凑上去。
钟鸣三声,代表仪式即将开始,吵嚷的人群静下来。担任赞者的不是平安村的人,不知道宋少宗从哪里请来的德高望重的人物,什么良辰吉日、鸾凤和鸣的词齐齐往外蹦。接下来是祈福燃香,过后才是入喜堂。
吴秀英不屑地说:“弄得这个麻烦劲儿,当年我一顶轿子嫁到他宋家,还不是一样?”
苏禾忽视掉吴秀英酸溜溜的话,侧身挡住嘴,问:“你到底打算怎么砸场子?”
吴秀英白了苏禾一眼:“砸什么场子,我当然是来祝福他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如果你能收起牙齿咯吱咯吱的声音,这话还可信些。苏禾在心里默默腹诽,忍不住叹了口气。
“苏禾,我不用你可怜我。老娘现在一个人自在着呢。”
苏禾的多愁善感死在吴秀英的嘴上,对她这种人多一秒的心疼都是浪费。
人逢喜事精神爽,宋少宗衣青圆领斜披红缎,红绿间仿佛获得新生。贾莲儿一出场便获得一阵惊呼,金冠红盖头,同样是绿裙红缎绣花鞋。较之往常,她只能算是略施粉黛,苏禾相信她可能真的是有孕了。礼服上隐隐约约能看出葡萄瓜瓞的纹样,相许一声瓜瓞绵绵,多么美好的愿望。
宋少宗兴许是察觉到吴秀英强烈的视线,往她们这一桌看过来,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警告。苏禾看向吴秀英,她平静地骇人。下一瞬间,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是宋少宗悄悄将贾莲儿护在身后的手掌。
“少宗,行礼了。”
宋少宗回过神来,一团和气地样子。实际上整个身体紧绷着,一直到仪式结束后才长舒一口气。
苏禾被吴秀英拉着出了宋家,一路上闷着头走不说话。好不容易挣脱,她这才发现吴秀英不知道什么时候泪流满面。
“哇······苏禾,他好狠的心。”
等吴秀英哭够了,她才说:“后悔了,想摆大娘子的谱儿?”
吴秀英擦了一把泪:“怎么可能,主簿的女儿怎么会委身做妾?”
“难得你明白。”
“我就是怕我不知道怎么死的,我死了耀祖被欺负怎么办?”
都这个时候了,还在想着那个没良心的孩子。方才苏禾可看见了,拿着肘子笑得最开心的就是宋耀祖那个小崽子。耀祖耀祖,耀得可不是吴家,是人家宋家。
“别担心我,为了耀祖我也得活得好好的。”
苏禾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吴秀英这个残酷的事实,还是缓缓再说吧。
“我是心疼我的银子,酒席还没吃。”
一打岔,吴秀英顾不上伤感,追着苏禾发泄。
苏禾真觉得自己可能是上辈子欠她的,逮着这辈子还。放在三个月前,谁要说让她单独和吴秀英待着一块儿,她非得撕了那人的嘴。
路今安听见动静,敞开门问:“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苏禾拍拍衣服,坐在路今安方才坐的凳子上,指了指身后大喘气的吴秀英。
路今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先叫人:“嫂子。”
“叫什么嫂子?累死我了。苏禾你给我过来。”
苏禾做了个鬼脸,有路今安拦着,她一点不担心。还在后面嚣张地说:“路今安,她来给我们做饭的,快把她送进厨房。”
吴秀英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我······我来······”
路今安回头看着一脸得意的苏禾,她还在继续说着:“要不是你,我都能吃上席了,你得赔我。”
“你还想吃席,你不怕拉肚子你就吃。”
苏禾僵硬地起身:“你下药了!”
吴秀英叉腰哈哈大笑:“放心,就是在渣男贱女的杯子里抹了点巴豆粉。”
好狠的心,苏禾和路今安齐齐打了个冷颤。
而宋家,挨着敬酒的宋少宗一个屁崩了出来,接着又是连环屁。好不容易忍到新房,贾莲儿一个屁把他熏了出来。一整个晚上,两人都在抢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