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初升，霜露晶莹。呼吸着未被尾气污染过的新鲜空气，苏禾伸了个懒腰，又是好天气的一天。
“苏娘子，您早。”
苏禾扭过头，丝毫没有为自己伸展的大动作感到羞耻，问：“宋大勇，怎么来这么早？”
宋大勇嘿嘿两声没说话，将驴子赶到苏禾面前，宋秀秀趴在驴子上睡着，身上盖着件宽大的厚衣服。
苏禾轻叹一口气，这个宋大勇叫她说什么好。
“进来吧，以后少折腾孩子。”苏禾没好气说道。
“知道······”回头看了一眼宋秀秀，没被吵醒，宋大勇的声音降下去：“苏娘子，这是我借来的驴，一会儿您骑上。”
苏禾上下打量一圈，这驴子还是个孩子呢。“做服务员需要有强健的体魄，所以才打算让大家徒步走去。你别看我，我得以身作则。”
连个鞍都没有，苏禾自以为自己驾驭不了。坐牛车屁股都被颠得碎掉，骑驴腿脚松快了，屁股碎了。得不偿失。
“有了，苏禾指了指小磨盘，“让它磨豆子。”
苏禾风风火火从厨房拿出一小袋黄豆，信任地看向还在发懵的宋大勇。
“愣着干什么，把孩子抱下来给我，磨豆子煮豆浆喝。”
宋大勇哦哦半天，把宋秀秀抱下来放到苏禾手里。再一看那个手摇的小磨盘，迟疑地看向苏禾。是说让驴用这个小磨盘磨豆子不是自己吧？还没有脸盆大的小磨盘，苏娘子这是把自己当驴了吧。
忙了半天，天渐渐放亮，人越来越多。宋大勇卖力地倒换着手磨豆子，胳膊快要脱力，一小袋豆子都快磨完了。苏禾一脸赞赏地点点头，果然还是手磨的细致。
锅里煮着豆浆，醇香浓厚的豆子香随着风慢慢飘远。配上路今安摊的煎饼，这一餐饭是宋大勇吃过最好吃的。
苏禾和宋秀秀正好分食一个煎饼，倒是路今安有些不愿意。平常那半个都是他的，今天没了，心里跟缺了一块似的。
宋秀秀有些不忍心，眼巴巴看着院子外站着的小伙伴，又看看苏禾。
“秀秀，你能吃上是因为你爹干了活，这豆子是他一点一点磨出来的。”苏禾轻轻说着，对宋大勇改观了不少。
苏禾带着人离开后，路今安锁好门，身后的根子拎着装好的豆浆和煎饼一起去赵大夫家。
第一天去城里正是觉得稀奇有趣的时候，孩子们没有一个拖慢脚步，没有人抱怨，苏禾对此非常满意。
到了百味，众人大吃一惊：苏娘子居然开了这般大的酒楼。单是第一层就摆了二十张桌子，每一张桌子都不小。桌子与桌子之间用长长的柜台隔开，有的是圆弧样的，中间放了两张高高的凳子。尽管好奇，没人擅自开口问。
“现在开始，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问。”苏禾认真说道：“左手边是收钱领牌子的柜台······”
“小满，你说。”
“苏娘子，什么是领牌子？”
“领牌子是领桌号，付钱之后每一桌人会有一个牌子。牌子上写着编号，你们可以把人领去相应的区域，这样不会乱。吃完也可以检查有没有浪费，需不需要扣钱。”
是的，苏禾的自助餐大业从现在开始了。
苏禾耐心讲解完，而后转向大堂的四个区域，苏禾将它们分为了春夏秋冬四个季节，员工按照节气排名。立春、立夏、立秋、立冬是每个区域的负责人，苏禾挑选了胆大心细的女子，比如春花正好是立春。在百味她们不论自己原来的名字，不论辈分，有单独的称呼。两个专门的孩子推着定制的小推车清理垃圾。
先前走了一波人，如今只剩下十个大人，五个孩子。这么一看，人数是将将够用。
“大家先熟悉一下自己的区域，顺便再看看有没有遗漏的地方。”苏禾吩咐完让人散去。
每个区域挂着自己的牌子，上面不仅写了字还雕了画，哪怕不识字也能看明白。刀工好的春分带着两个去最大的那个台子，这一片就是未来她们工作的地方——肉食区。夏至和小暑去了画着蔬菜牌子的地方。
秋分拘谨地问：“苏娘子，我和冬至去哪里？”
苏禾指了指画了个瓶子的台子，“别紧张，还没开始营业呢。”
“栓子，去叫郑娘子过来量体。”
“秀秀，以后你就跟着我。”
苏禾把剩下的人一一安排，整个人忙得团团转。
苏大勇的心提起来，问：“苏娘子，我做什么？”
苏禾找了个凳子坐下，反问：“你有认识的会打架的吗？最好是没干过坏事的。”
宋大勇眼睛亮起来，很快暗下去，想了想又说：“我早就不和那些人联系了。”
苏禾一拍桌子，这么重要的事自己居然才想起来。
“土地庙有个断手的乞丐，腿脚功夫很好。还有心肠好，养了一帮小乞丐。”宋大勇紧张得汗流浃背，生怕苏禾一脚给自己踢出去。
有这种神人不早说，苏禾招招手认真嘱咐：“把人请来，有礼貌些。
“好了，先别擦了，栓子带人去后院量体。”苏禾招呼道，转身对来人行了个礼：“劳烦郑娘子了。”
宋秀秀把凉好的水递给苏禾：“苏娘子，您休息会，该喝水了。”
苏禾刮了一下宋秀秀的鼻子：“小丫头，谁教你的，小嘴真甜。”
宋秀秀腼腆地笑笑：“安哥哥教的，让我隔半个时辰叫你喝水。”
苏禾又问：“你怎么不去量体？可以做新衣服。”
“我要跟着苏娘子，您吩咐过的。”
苏禾止不住笑起来，这孩子真是实心眼儿。
“你爹现在对你好吗？有没有打你和妹妹？”
宋秀秀摇摇头，似乎怕苏禾不信，讲起宋大勇这些天在家里的所作所为。一丁点小事都讲给苏禾听，不敢错漏。
“苏娘子，苏娘子，人我带来了。”宋大勇老远就开始喊。
苏禾坐在门口，看着宋大勇身后跟着一群破衣烂衫的大人小孩。是她起太早脑子糊涂了，还是宋大勇又骗人了，不可置信问：“秀秀，你爹刚才说的是带一个人吧？”
宋秀秀小声说：“是的娘子，您尽管惩罚我爹吧。”
真是大义灭亲的好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