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婶子一拍桌子：“这契约你签也得签，不签也得签。”
何望山搓搓手掌，说：“娘，这件事还得跟家里商量，哪能落在我们这房？”
汪婶子一听不乐意了，凭什么不能落在大房：“你不愿意，根子你来。”
何望山拉住根子，阴沉着脸：“娘，根子这毛病已经拖累了一家人，不能再······”
“这个家到底是你做主还是老娘做主？”
话说到这个份上，汪婶子没了顾忌。家里的里子面子丢了个干净，索性不管了，直说个明白。
“你是博了个谦让的好大哥名声，你让春花和根子以后咋办？”
何望山垂着手不说话，爷俩如出一辙，都低着头听训。
苏禾也不吱声，人家家的家事她怎么能掺和。可汪婶子偏偏觉得她说话让人信服，转头就说：“苏禾，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苏禾笑笑，是不是这个理得您自家人决定。
“你看，你苏禾妹子都是这个意思。”汪婶子见苏禾笑了，像得到什么天神下凡的旨意，声音更是高亢起来。
再坐下去，苏禾就成何家主事人，推脱道：“婶子，既然没想好那便回家商量，这个契约先作罢。”
汪婶子像被人踩了尾巴似的，噌站起来：“苏禾，我们签的呀。”
“娘，苏禾妹子说了商量商量。”
汪婶子一脸嫌弃：“商量什么？”又上前拉着苏禾的手轻声细语：“哪用什么改日，今天就很好。”
说完，疯狂给大儿子使眼色，可那何望山死活不动。
眼见汪婶子推着根子上前按手印，门外的孙氏仔也站不住了，冲进来说：“哎呦，娘，大哥说了商量商量那咱就回家商量商量。都要签契约，肯定是大事，那得一家人坐下来好好商量商量。你说是吧，苏禾妹子。”
苏禾起身点头，本就是看中汪婶子家大业大，谁知道还有这等兄弟阋墙的事情。当即说：“是这个理，家里还有事，婶子家什么时候商量好了，再来找我就是。”
汪婶子被孙氏拖着顾不得，竟直接让苏禾走了。
出了赵大夫家门，汪婶子直接发作：“孙氏，你要是不想在老何家待，趁早滚回你娘家。”
孙氏跟在身后，讪讪着不敢说话。这次可是拼着不要脸拦住了，要是老两口一生气直接定了老大家可就没机会了。
苏禾回到家没作声，坐在那里不知在想什么。
“事情不顺利吗？”路今安端着水，递到苏禾面前。
苏禾抬起头想说什么，想了想又咽回去。接过竹杯，咕咚咕咚喝下去。
“你说······唉，还是算了。”
路今安微笑，这我可没法猜。
“我说了会不会显得有点······”
路今安凑近：“有点什么？”
想了半晌，苏禾憋出来五个字：“多管闲事啊。”
“又管了汪婶子家的家事了？”路今安猜测。
苏禾将被子重重放在桌上，声音拔高：“什么叫又？路今安，你今天不给我说清楚别想吃饭。”
“那个，那个，就是······”
“别吞吞吐吐，婆婆妈妈的。”
路今安一狠心说：“苏禾，李家的事我们是不是掺和的过头了。”
他用了我们，显得这是两个人共同的主意，让她看起来没那么孤单。
苏禾顿时蔫了，张开的嘴巴又闭上，露出一副极心虚的神态。
她也不想的，可是一看到狗蛋那个可怜样她就想起自己小时候受欺负的时候。
时间将一切都带走了，可是这些伤痕还是留下了。
路今安都已经打算今晚被骂一顿然后饿着肚子了，可是苏禾没说话，甚至没反驳。
而何家吵开了锅，除了老大家和何老爷子不是能言善辩的主，其他的纷纷火力全开。
“虎子，快点，也给你爷奶跪下。”孙氏沉不住气说。
何虎子不想跪，可是想着娘说的糖，跪在何望山旁边，小动作不断。
汪婶子发话：“给我起来。”
何望山和何虎子站起身来。
“没说你。”
两人又齐刷刷跪下，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俩人才是爷俩儿，把汪婶子气了个仰倒。
“虎子，带着弟弟妹妹去院子里玩。”
汪婶子一句话让何虎子听了乐得找不到北，他早就在屋里待够了。
孙氏想拦着，被汪婶子狠狠瞪了一眼。
“老头子，你说句话，这事咋办？”
何老爷子有些闪烁其词，半天也没个说法，被逼急了，才说：“大不了不做这生意，闹得家宅不宁。”
这下子，没人敢出头争抢。
老三一家等着捡漏，基本上所有的压力都压在老二家。
何望山说：“爹，娘，不如就把营生分给弟弟们。”
汪婶子不乐意：“哪里有你说话的份儿，老实跪着。春花，不用心疼他，把那垫子拿出来。”
春花被点名有些不自在，看了一眼何望山，嗫嚅着说：“是，娘。”
各人有各人的脾气，各人有各人的缘法。能遇上汪婶子这样的婆婆，算是她的好福气。
“你以为这门营生是看你们的面子，那是老娘辛辛苦苦腆着脸要回来的。这件事谁说了都不算。。
”老二家的，管好你媳妇。丢脸都丢到赵大夫家了，小偷小摸在外边偷听，我是丢不起这个人。”
老二何望水抬眼看了一眼跃跃欲试的妻子，又看看主意已定的老娘，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娘，您安排就是，我们这房没意见。”
三房何望地紧接着表忠心：“娘，我们也没意见。”
汪婶子环视一周：“既然都没意见，那······”
“娘，我有意见。”
“那就定下了。老大家的，你来按这个手印，明天一早跟我送去路家。”汪婶子像没听到似的，自顾自做了决定。
“你大哥家艰难，往后分了家我们也是要跟着你大哥生活的。况且，那菜园子平日里都是我跟你大嫂收拾的，旁人可没见搭把手，倒是没少往娘家划拉。多的我就不说了，要是不愿意，现在就分了家。”汪婶子不想再费口舌，由衷地说。
旁人都羡慕自家兴旺，哪知道也是个烂摊子。
最后是大房的根子按的手印，这事算是板上钉钉。
苏禾得了个稳定的蔬菜供货商，还是她看好的人乐得清净，一门心思只管挣钱。
尤其是隔天跟方正打听到破山庄可以出售心里更是欢喜，她顺路看了一眼，那后边可连着一片山，山珍是不犯愁了。
只是价格上有些为难，得两百多两。苏禾想她或许是时候去府城一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