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蛋，以后还是别和人打架了，鼻青脸肿的，丑。”
苏禾站在路今安旁边端详狗蛋的脸，半天吐出来这句话。
路今安一挑眉，他这还算鼻青脸肿的话，那宋耀祖岂不是断胳膊断腿。
狗蛋一脸不在意：“没事，姐姐，宋耀祖比我还惨。”揉了揉说话扯到的脸颊，继续兴奋地说：“姐姐，你教我的招数果然好用。我就抓着宋耀祖一个人揍，把他打得鼻青脸肿。哭爹喊娘的，一屁股摔进了粪坑。”
苏禾看着狗蛋身后的刘婶子，有些尴尬。
狗蛋还在神采飞扬讲着自己的英雄故事：“一个左勾拳，一个右勾拳······哎呦，谁打我头？”
头昂起，出现刘婶子的大脸。没等跑，耳朵已经被揪住。
“长本事了？”刘婶子先是看着作怪的狗蛋，然后看着躲在路今安身后的苏禾。
狗蛋不死心地解释：“娘，松手松手。是他们先欺负我的，姐姐说了我这叫正当防卫。”
被点到名字的苏禾再不出来也不是那回事，扭扭捏捏走到刘婶子身边，支支吾吾说：“婶子，总不能一直被人欺负是吧。”
苏禾冲路今安眨巴着眼睛，期望他能说句好话。
被瞪了好几眼，路今安才开口：“婶子，无妨。学点本事总归是好的，日后不至于被人欺负。”
“话是这么说，狗蛋从小身子骨就弱，我真担心。”
“婶子，我看狗蛋壮实多了。”
苏禾插嘴：“就是就是，狗蛋比以前长了不少肉。”
刘婶子回过神来：“合着你们仨对付我一个。”
狗蛋上前抱住刘婶子：“娘，我和你一伙儿。”
四人均被狗蛋的话逗得开怀大笑，殊不知一场审判悄然来临。
“狗蛋娘，在家吗？”宋全扯着嗓子喊。
李奶奶连忙应声：“狗蛋娘没回来呢。”
“刚才就看到她回来了。麻溜的，村长让去祠堂呢。”
李奶奶一听祠堂，怕耽误了大事，叫上宋全往路家来。
果然，狗蛋娘和狗蛋都在。
“都在就好了，村长叫你俩去祠堂。”
李奶奶有些不放心，打听道：“宋全，可是有什么大事？你李叔俩不在家，能不能过会去？”
宋全眉头一皱，说：“那怎么行？赶紧的，村长找了好些人家呢。”
家里没个男人坐镇，刘婶子慌了神，下意识看向苏禾。
苏禾心下了然，恐怕是狗蛋打架的事，当即表示要跟去，顺手抽出竹筐里的刀子别在腰间。
路今安一瘸一拐想要跟去：“我知道你本事大，但是有我在总能充个数。”
苏禾一听是这个理，人多力量大，壮胆子总是可以的。
因为有路今安，一行人赶到祠堂已经日头高悬了。
“村长，这宋全真不靠谱，叫个人叫了半天。”
“就是，这日头正晒人呢。”
······
村长耳朵快生了茧子，家里两个婆娘吵，外边这些个人嘴也不停。
“来了来了。”宋全一马当先跑进去。
村长刚想斥责，看到路今安又把话收了回去：“今安，你怎么也来了？”
路今安行了个礼：“村长，听说有大事，这不来看看。”
哪有什么大事，纯粹是自家孙子被人打了。村长拉不下脸，只能叫上几个跟着宋耀祖一起出去玩的人家一起说道说道。
有的人正愁没生计，能得来几文钱也是好的，这不就来了。
有的人可知道苏禾的厉害，不愿意触霉头，一听狗蛋打人纷纷找借口。
还有些为人正直的人家，听说孩子跑去欺负人，直接抄起扫帚打屁股。
正经算起来，也就三家跟着村长一家瞎胡闹。
村长讪讪道：“这不是，狗蛋把耀祖打了。”再说不下去，村长坐在椅子上抽起烟斗。
李奶奶当下颤颤巍巍来到村长面前：“生子，这话可不敢瞎说。我家狗蛋最是听话。”
当年战乱逃荒的时候，要不是李家接济照顾村长，他难能活下来。更不必说当时村长老婆还怀着身孕，再加上宋少宗那个半大小儿。
宋生对上李奶奶总是抬不起头来，可是其他人却可以。
汪婶子愿意出这个头，毕竟她孙子也被误伤到了：“李家的，你们可不能不讲理。打了人不赔偿哪有这种说法，你要这样可要报官好好说清楚。”
苏禾眯眼看着人群冷漠，谁不知道李家对村里人最是厚道。辛辛苦苦做的豆腐，有赊账的，有拿豆子换的。饶是这样，仍然有不少人不满意。不说心存感激，起码不要仗势欺人。
“好啊，那就报官。”
见苏禾不是开玩笑，汪婶子声音弱了起来：“这不就是话赶话开个玩笑，路家的你还当真了。”
“玩笑，那也得双方都觉得好笑才算玩笑。”苏禾反怼道。
村长瞪了汪婶子一眼，才缓缓说道：“老婶子，不是我不近人情，实在是家里哭闹的厉害。耀祖他······”
家里好不容易才轻快了些，若是再赔上些外债可就难过了。李奶奶佝偻着身子，招呼狗蛋：“来，狗蛋，给村长道歉。”
狗蛋想上前，被苏禾按住肩膀。
苏禾无畏地对上村长和诸位村民：“不如让宋耀祖说说发生了什么？狗蛋这个瘦弱的身板躲还来不及。判案还讲究个前因后果，没道理平安村就能三人成虎屈打成招。”
这话说得可是重了，甚至没给村长留脸面。
苏禾一副人挡杀人，神挡杀神的模样是说不通，村长只能给路今安使眼色。
一向聪慧的路今安装起傻也是一把好手。都看他干什么，他也不敢，谁敢谁上，反正他不去。
苏禾扫了一眼祠堂门口的大平台，一群孩子聚在那里偷看，扬声道：“谁要给大家讲讲发生了什么，我给他两根烤肠······”
话没说完，有孩子开始咽口水的声音。
“再加两块糖······”
已经有孩子开始看家长的脸色，但是没人敢上前。
突然有一个声音出现：“是宋耀祖他先欺负狗蛋的，他想抢狗蛋的糖，还让狗蛋给他偷烤肠。”
“栓子，你胡说什么呢？”村长急了，这简直是丢自己的老脸。
苏禾示意狗蛋把栓子领过来，自己对上村长：“都听见了，宋耀祖挨打顶多算技不如人。打不过找老子，啧啧。”
汪婶子还想说什么，被苏禾恶狠狠的眼神吓住。再一看苏禾一直用手摸着的地方。刀子，路家的真是大胆，居然敢带着刀子进祠堂。
“村长，我家宝儿还在家呢，我得回家做饭了。”
“就是，村长我也得回家了。”
“村长，我也·······”
村长怒火中烧：“都走。”
一干人走得干干净净，只剩村长一人。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