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林中蒙恩公搭救,英姿潇洒,神采非凡,一见郎君心中再也盛不下旁的人。”

游君鸿犹豫地开口,“可那日救你的是小婵,阿若姑娘看错了吧。”

他打断想要继续开口描补的阿若,两手抱臂,大大咧咧地交叉在胸膛,“小婵那天搭弓救你的模样很是英姿飒爽、见之难忘对吧,我也是这样想的,嗨呀,还得是我的眼光好。”

阿若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心口被梗了一下,胃里沉甸甸的,像是吃撑了想吐。

这群人独特的气质,与这个小城中其他人格格不入,不是那些野蛮生长四处飘零的散修可比的。

宁做山鸡跃枝头,也不愿意在这偏远小城为人妻母徒劳一生。

攀得一世荣华的机会就在今朝,岂能轻易言弃。

眼角因为哭过而红得染上艳色,她娇弱无依地摇晃了几下,却被游君鸿过分贴心的灵力强行扶持着,无法顺势跪坐下来。

阿若凄声开口,情态令人动容。

“阿若知道自己不像杜姑娘那样冰雪聪明、身负修为,能长长久久与公子相伴,自知仙凡乃是云泥之别,可哪怕说是痴心妄想也好,也想求公子开恩。”

她扑到游君鸿身前,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角,像是伏在膝下的顺从的猫。

“能否带阿若一起走,阿若不奢求能入眼,只希望能陪伴在公子身边侍奉,就以凡人百年蜉蝣般短暂的寿命,成全一见倾心的痴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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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君鸿垂下头,看着那张写满希冀和恋慕的脸。

他只是对情爱之事没那么敏锐,并非傻子,娇弱无骨的美人在侧,并非能完全做到毫不动容。

一百年很短,对于寿命悠久的修士而言,或许是简单的闭关,轻轻松松地从指缝间流逝了。

也或许他外出历练而归,阿若就已经成为枯骨红颜。

如果他执意成全阿若,带回她回苍梧学宫,小婵亦不会反对。

可俞师妹说,这样子不过是把阿若当作东西或所有物般推来送去,这样不是怜惜,也不是帮助。

真正的为她好,应该是为阿若谋求一条不需要他人相助也能走下去的路。

师妹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游君鸿一走神,老毛病就犯了。

他抓起阿若的手,直视着那双泪光盈盈的眼睛,郑重地道:“阿若姑娘放心,我们绝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被宽厚的手掌接触的肌肤起了热意,那双眼睛如宽广的天际、海纳百川、包容万物。

这是极其俊朗刚毅的一张脸,让人能够信赖和依靠。

难道终于决定要带她走了?

阿若涨红了脸,声如蚊蚋,“阿若但凭公子安排。”

“与其跟着我们受颠沛流离之苦,倒不如利用自己的一技之长在这座城池谋个生计,到时我拜托卫老爷关照,你也能安居乐业,早日寻得自己的良缘。”

卫老爷指的就是请他们来撒花的富商了,关照个小女子这等事,也不过是顺手之劳。

不,不要,我愿意受这颠沛流离之苦。

阿若心中无声的呐喊着,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游君鸿嘴唇开合,越说越起劲。

“姑娘,我知道你只是在危难间下看见了我们,误以为被救的安心就是爱慕,可与其跟着我们回去寄人篱下,倒不如在这座城池用自己的本事扎根,踏踏实实地过日子。”

我不是爱慕!就是爱慕虚荣,就是不想受苦!

阿若想要大声地喊出来,却只敢在心底宣泄,这副全神贯注的模样被游君鸿误以为是默认。

“姑娘不是有一手做点心的好手艺吗?不如我让卫老爷在酒楼给你安排个空缺,你先试试?”

她心如死灰,脑袋像是搅了糨糊,根本搅合不开。

最开始给他们送亲手做的糕点的时候,为了体现自己的价值,她花了许多小心思,巧妙地将草药与食材搭配,那清新爽口,吃过的人都称赞不已。

谁知道这狗男人居然让她去酒楼做帮厨!

游君鸿还在喋喋不休的畅想,声音像蚊子扑打着翅膀在耳边翻飞。

阿若犹不死心,想要最后再扑腾一下,“此去一别,公子还会念着阿若吗?阿若......还能有机会再见到公子吗?”

泪如银线般滑落,掺杂着冻出来的鼻涕泡齐飞。

游君鸿没说话,而是拿出张手帕递给她,又以凝成光滑的镜面,让她方便整理容颜。

过分的温柔此时却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阿若看了眼自己的模样,吸了吸鼻子,哀莫大于心死。

她翻着双死鱼眼,声音再无来时的勾人婉转。

“公子,阿若先回去了。”

说罢,头也不回地、毫不留恋地离开了。

游君鸿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自认为打消了她的小心思,松了口气。

他高高兴兴地跨出卫府的大门,想去找把师妹拐去逛街的恋人。

刚跨出没多久,就被个掩面的粗犷大汉暴揍了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