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王府后马车未径直回国公府,还慢悠悠地去买了据说是“她”先前嚷嚷着要吃的酥饼才回府。

这一来一回耗了不少时间,那打探消息的暗卫早已恭敬地候着了。

被派去打探暗卫林二颇有些才艺在身上。

得了准后,便开始复述自己暗中窥探到的冥王真假恩人一案。

唱念做打,甚至能模仿在场者的声调,叫人身临其境。

定安大长公主遣人送了宾客,又忙着安抚相府去了。

室内除去忠心的婢女侍从,只余周嫣然与齐晟这对新婚夫妇。

周嫣然前头蒙着盖头目不能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心中惶惶不安,只是强装镇定。

见到冥王手中摩挲着的玉佩,似想到了什么,不由用帕子捂了嘴露出个羞涩带着惊喜的笑。

美目中闪烁着莹润的水光,“晟哥...殿下在哪儿找着的这玉佩。”

不等他回答,又低垂下头兀自流泪,“是妾身不好,将殿下所赠的玉佩弄丢了。”

泪珠虽弄花了脂粉,却自有一股楚楚可怜的情态。

齐晟神色似有松动,但依旧不置一词,冷眼看着侍卫带了侧妃秦氏的贴身大婢女云若上来。

后头又压上来五花大绑,堵着嘴的刁难过秦氏的家丁们。

他们长相凶恶奸邪,又个个强壮高大。

拼命挣扎时脸上的刀疤若蜈蚣般扭动,吓得周嫣然惊骇无比。

云若一进殿,黑白分明的眼睛就直直锁定了大红婚服的新郎官。

凄声开口,“还未恭贺王爷大婚,也是巧了,倒不如喜事与丧事一起办了,好少废了车马功夫来王府吊唁。”

这声音刺耳又尖锐,她穿着素白,挺着脊背,说话时情不自禁地落下泪来。

泪珠滴在还未撤下的新婚的红毯上,湮没在灰尘中。

周围的人想要叱喝她,被齐晟制住,他强行压下愠怒,命人将玉佩送到两人面前细看。

“你们且看看,这块玉佩可眼熟?”

十年前,他外出狩猎遭了贼子暗算,若不是被一位姑娘所救,早死在荒山野岭。

侍卫来接他时,他便将自己贴身的玉佩作为信物送给了那位姑娘。

只可惜他伤了眼睛目不能视,在伤愈后多次想要寻找那位救命恩人未果。

幸而他与恩人的缘分不浅,在寺庙碰巧听见了恩人姑娘与侍女说起当年的事情,又核对过当初的细节,方才与周嫣然相认。

只可惜,信物玉佩已经遗失了。

只是令他恼怒的是,他遭了算计,被设计在宴会上与秦玥发生了关系,甚至被当场撞破。

他只能被迫娶了那个心肠歹毒的女子,不能迎娶心悦的恩人姑娘。

可是那样狠毒的女人怎么说死就死,赠与恩人的信物玉佩竟然会在她手上。

周嫣然接过玉佩细细端详,又落下泪来,“时间原来都过的那样久了。”

说罢,她扬起白皙的脸,挤出个泪眼朦胧的笑。“若真是王爷赠与妾身的信物,如今能物归原主那自然是最好了。”

云若冷眼看着她的情态,终于明白了这些年主子的一切情谊缘何错付。

眼见着侍从托着玉佩往这头送来,忍不住冷哼。

“王爷何必拿个假的来糊弄人,主子珍藏十年的爱物,我这个贴身婢女难道还会认错吗?”

她两眼如电,目光烁烁逼人,眼中的愤怒好似要溢出来。

“小姐嫁给了自己救过的人,有这样上天成就的缘分在,自然是喜不自盛。只是救了陌生男子怎好炫耀出来叫外人知道,倒是叫那厚颜无耻的小人拿救命之恩做了文章!”

云若话如霹雳,又拿起那玉佩掷向周嫣然,恶狠狠地看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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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与你是闺中好友,你知道了主子的秘密却反而冒领假认,若不是我等被拘于王府后院不曾得知,早早便出来揭露你这卑鄙小人的行径!”

玉佩擦着周嫣然的脸滑过,她吓得跪坐在地,面色苍白地摇头。

“秦姐姐若真是王爷救命恩人,又早早嫁给王爷,夫妻之间有许多话可以说,救命之恩定然早就说开,哪轮得到我去冒认呢?”

“我失了这玉佩,又非故意宣扬,只是上天有心,才叫我与王爷在寺庙相认罢了。”

她脸上浮现出一个很淡的羞涩的笑,又朝向那寺庙的方位叩拜。

云若也笑了,她一身丧服似的麻衣,消瘦的脸上只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诡异地瞪着,脸上表情渗人。

“苍天有心?我看是苍天瞎了眼才叫你这贱人走在小姐后头。”

她幽幽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年过那一幕的还有香云那丫头,听说后来周小姐暗中留了她去,不知道她可还安好否?”

边说着朝那寺庙的方向唾了一口,“只怕佛祖眼皮子底下见的也竟是些金银财气与肮脏勾当。”

这话一出,周嫣然心底一沉,情不自禁地去看齐晟。

齐晟面上看不出什么神色,只沉默地遣了身边暗卫去查。

“为何不与本王说?”

良久,室内才响起男子沙哑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