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令和的不舍和遗憾很快被湮没在记忆深处,因为其他新的成长体验此起彼伏接踵而至:

十一岁觉醒魔王血统恢复本体,翅膀爆了出来,血流了一地;当晚小腿骨抽条,背部肌肉格外酸胀,紧张未来的身高。

十二岁课间上厕所,被同学比大小,虽然很大。

但也心虚自已长了奇怪的茅。

十三岁和晁泽端打架,小发雷霆大展拳脚,抢回了咒语书,冷漠看着他鼻血肆流痛哭流涕。

十四岁在京洛一中成绩榜上见到了年级第一栾学长的照片,心下不服气这个长的有点姿色的书呆子。

十五岁深夜第一次体验快乐,梦中人怎么也回忆不起来,手脚冰凉心脏抽痛,心虚自已不再‘洁净’。

十六岁拆封第一个剃须刀,在镜子前打泡沫往下巴上涂,讶异自已居然长的已经要比父亲高。

十七岁暑假在凌光湖学钓鱼,叫外卖,来的是风尘仆仆送外卖赚学费的栾千釉,顺手还带走了他的垃圾。

十八岁冬夜生日当天和家里大吵一架,一个人在寒风里喝冰啤酒,走着走着却走到了凌光湖。

十九岁又见到了被京洛大学录取的栾学长回校做报告,那张脸和五年的梦主人公逐渐重叠。

二十岁上京洛大学见初恋学长,没靠晁礼刚捐楼,他自已考上的建筑系。

他当然喜欢栾学长。谁不喜欢栾学长?美丽优秀自立勤奋踏实可靠——

晁令和作为学弟,被美丽优秀自立勤奋踏实可靠的学长照顾了四年,心猿意马精虫上头火急火燎的给人家施了咒。

当个忘恩负义的恶人心里不好受,他就算道德感再低,也知道自已对不起学长。

可开弓没有回头箭。

晁令和就这样抱着和喜马拉雅山一样沉重和奥林匹斯山一样巨大的愧疚,愧疚的深深欺负了穿绿裙子的学长。

然后又一次体会到了六岁换牙时的那种难以忘怀的隐秘感受。

那种乳牙松动时、口腔软肉被真空抽吸的不舍和兴奋,那种感觉又一次重现。

虽然地方不太对。

但吸的一样紧。

六岁、十四岁、十五岁、十七岁、十七岁、十八岁、十九岁、二十岁。

玩乐的欲望,利欲,好胜心、食欲,还有爱欲,

那些有关欲望的线,都被栾千釉慢慢串接了起来。

喜欢变成了爱。看到栾千釉的痛苦和眼泪,晁令和的怜惜愧疚更甚。

亚细亚欧罗巴无数的群山、重重压倒在晁令和的心原。

歉疚太沉重了、欠学长的太多了。已经还不起了。已经无法承担了。

他已经没办法回头。

可是我他妈为什么这么高兴。

晁令和单膝跪地,伸出手,去抚弄栾千釉的嘴唇,嘴角止不住要笑。

他想,栾千釉也体会过我的感受吗?

一定能感受到的,学长也一定换过牙齿——突然就好嫉妒栾千釉的那颗乳牙。

怎么这么好命。天生就能被他含在口腔里、用口腔用舌头触弄。

晁令和喘了口粗气,觉得自已竟然荒唐到吃一颗乳牙的醋,也怪这屋子。

热得很。

他挽了挽袖口,掐了栾千釉的腮肉,逼问他下午什么时候起来陪他过情人节。

栾千釉今天上午经历的事情太多,中午吃饱了饭晕碳,他现在困的眼睛都睁不开。

他气若游丝的回:“两点、三点……三点半……”

晁令和残忍的设了14:16的闹钟,然后手臂一捞,把栾千釉狠狠扣在自已怀里,心满意足的阖眼入眠。

在梦里,二十五岁的他见到了六岁的栾千釉。

三头身的釉子是个缺牙齿,哭着扑进他的怀里说:‘哥哥、哥、我的牙掉了……哥哥……’

好可爱。

我也算是当了回学长的。哥哥。

一场觉从13:02睡到了16:41。

晁令和自然醒的时候,栾千釉在床上敲笔记本回一封德语信件。

这是一封商业文件。甲方是德国的汉堡港福地码头运营商。福地港是中德合资,晁氏年初还通过了德国政府的许可,收购了36%的股权。

他们要求栾千釉实地考察当地码头情况,并设计一个兼具实用性和标志性的码头水岸景观。

幸好,晁氏的控股比例不算太高,加个地标建筑这种这种小决策,晁令和事后才会得到消息。

栾千釉垂了垂眼帘,把最后一行敲完。

用膝盖顶着键盘板,电脑光屏照射在他的面颊上,那种朦胧虚无的蓝光扑在美人面颊上,蒸炫出一种白腻的光;他的鼻头射角折线干净漂亮,在鼻翼边投下的一小窝窝三角阴影。典雅娇美共存。

他的手指在触屏板上滑动,取消了回执信件选项栏,面容沉静,有种惊涛没于山海的从容。

晁令和欣赏了好一会儿‘老婆在外闯荡挣钱养我’的好景色,才慢悠悠开口:

無錯書吧

“又接了单子?”

栾千釉狠狠一抖。

他连电脑都不敢从膝上放下,马上转头、俯身、和晁令和讨吻。

晁令和脸色一下子就阴沉了下去,栾千釉接建筑绘图商单的时候从来不会遮掩。

但是釉子居然肯主动勾引他,这种好事可不算多。

晁令和先单手合扣了电脑屏幕,才闭了眼睛,享受这个午后吻。

在他们分别的瞬间,栾千釉双臂揽了他的肩颈,轻轻说:

“接了的。赚大钱。给你预定了惊喜。”

晁令和一愣,“什么惊喜?”

栾千釉弯了弯眼睛,晁令和突然感觉自已现在一定蠢透了。

“告诉你还叫惊喜吗?”他反问道,“又想走捷径了?你总这样。”

栾千釉软了软语气,“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你愿意看就看。我给你煮面吃。”

他拿了电脑,在晁令和面前点击了‘发送’,又把开着屏的笔记本放到了床头柜,施施然下了床离开。

晁令和手立马就往笔记本处抓,可在半空却又收回了。

他想起今天上午在枯山水不算开心的那段经历,心想,他这个做老公的总是疑神疑鬼,釉子肯定也很累吧。

晁令和故作大度的开始替老婆按了关机键,但一黑屏他就又后悔了

——万一釉子就是在隐瞒他一些不好的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