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不好了,不好了”临香慌慌张张的小跑进来,打断了楚幽辞喝茶的雅兴。
盈香见状,板着脸打断她,训斥道:“你看你像什么样子,虽说比宫中松散许多,但现下在什么地方你忘了吗?郡主身份固然高贵,倘若被寻到错处,可没你的好果子吃!”
楚幽辞被逗笑了,“好了好了,临香是什么性子,你还不清楚吗?我们暂且住在楚府,倒也不必如此小心谨慎,若是连个小侍女都护不住,那我这郡主之名,岂不白担了?好盈香,你就别气了,让她说说,我究竟是哪里不好了?”
临香自觉行事鲁莽,郡主虽不在意,但她却是十分羞愧,“郡主,奴婢知道错了,今后必会好好约束己身的,”见郡主含笑看着自己,临香松口气,继续道,“郡主,果真是大事不好了,方才奴婢去前院,听见她们都在传,沈公子纳妾的事”
沈阔是什么样的人,楚幽辞看得分明,“纳妾便纳妾了,你作何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有什么话一并说来,我自不会罚你。”
“郡主,奴婢怕您伤怀,据说,沈府纳妾十分高调,便是普通人家娶妻也不过如此了,沈家既出聘礼又出嫁妆,十里红妆不为过,奴婢就是为您不值,沈家这般行事,将您置于何地啊”
盈香听完也有些生气,“郡主,此次绝不可轻易放过沈家!沈夫人数次为难您,致使您成了都城的笑柄,人人都可踩一脚,如今,您离了皇宫,他们定是认为,您失了倚仗,这才敢如此大胆。”
楚幽辞却不生气,“你们莫要生气,沈家作为无异于火上浇油,等着看吧,沈家已经到头了。”
盈香了然,又有些好奇的问道:“前些时日,沈家不是差点卷进朝堂风波吗,为什么这次还会如此高调?陛下早就放出话来,吕家小姐身世太低,与沈家并不相配,这不是给陛下找不痛快吗?沈老太爷混迹朝堂一辈子,这点道理都不明白吗?”临香这才勉强懂了一些,附和着点头询问。
楚幽辞笑得讽刺,“只怕沈家老太爷被蒙在鼓里,此时应该已经气得跳脚了吧?呵呵。”
想到此处,三人不约而同的笑了,正当此时,一个尖细的声音插了进来,打破了和谐的氛围。
“郡主真是好脾性,此时还能笑得出来,当真令人好生钦佩!”
定睛一看,原是二夫人小秋氏,此人是楚太夫人的幼子媳妇,又是娘家侄女,平日里最得太夫人的意,所以,在楚府横行霸道习惯了,便是大夫人童氏,也要退避三舍,避其锋芒,难怪说话如此愚蠢!
“哪条王法律令规定了不能笑吗?倒是二婶,步态如此轻盈,我竟未能听见。看来,这芳华苑的奴才们,个个都是有来历的,竟连本郡主也不放在眼里。”
盈香偷笑,郡主真是促狭。二夫人体态丰腴,最不喜旁人提及这点,想必她快气死了吧,至于芳华苑的奴才们,可都是童氏的人,这要是传出去,便是童氏心胸狭窄,容不下前头夫人留下的嫡女,童氏最在意名声,想来日后也会有所收敛。
果然,两位夫人脸色发黑,二夫人咬牙切齿的回道:“郡主好辩才,大嫂,我俩确实不及,”似乎想到了开心的事,二夫人脸上的笑容真切了许多,她继续说道,“看见郡主心情颇佳,二婶也就放心了,虽说沈公子先纳了妾,但凭你的容貌,日后嫁过去,沈公子必定不会亏待你。”
“弟妹说的没错,郡主长相颇似公主姐姐,美貌自是难得,不怕弟妹笑话,便是到了如今,夫君书房中还挂着姐姐的画像呢。”
楚幽辞听出来了,两位这是讽刺她呢,空有一张貌美皮囊,那她也不必顾及面子了,“我母亲贵为公主,何时成了童夫人的姐姐?”不优雅的翻了个白眼,复又说道,“呵呵,我虽自小离家,但也知道父亲和二叔房中美妾无数,两位不愧为正室夫人,当真是大度,不过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哪个男子不是如此?童夫人说过,正室相貌如何并不打紧,像二位这般贤良便是最好!”
“你你很好!”小秋氏暗恨,这个贱人真是难对付,楚二老爷最喜美貌妇人,房中虽只有一位妾室,但府中稍有姿色的侍女,他都碰过,小秋氏丝毫办法也无,至今无所出,只得抱了妾室的孩子来养。
楚诲的德行,府中人一清二楚,楚忌作为当家人自然也知晓,所以,他极少招惹府中女子,倒是府外红颜知己不少,童氏假作不知,此时便摆起当家主母的谱。
“郡主此言不妥,大兖以孝治天下,老爷和二老爷是你的长辈,你怎可如此编排?纵然有些瑕疵,那也是长辈的事,你一个小辈,竟然当众揭短,是否有些大逆不道?”
小秋氏暗喜,面上焦急的劝道:“大嫂,哪有这般严重,不过小孩子的戏言,不可当真,郡主是陛下宠爱的表妹,我便是受些委屈,也没什么的。”
“母亲,有什么委屈您尽管说出来,大伯母在此,怎会任您被小辈欺负,那不是乱了三纲五常吗?”小秋氏投来赞赏的一眼,女孩似是受到了鼓励,对着楚幽辞柔柔发难,“大姐姐,希望您与父亲母亲道歉,纵是您身份尊贵,也不可漠视礼法!”
童氏傲然开口道:“说得好!郡主,此事是你做错了,便是到了陛下面前,本夫人依旧会如此说。既然弟妹不计较此事,郡主便依礼致歉即可。”
楚家人当真是个个都有趣,楚幽辞笑道:“童夫人此言有理!”
谁也不想被扣上一顶不孝的大帽子,众人闻言面色一喜,以为终于压服了郡主,小秋氏更是笑容灿烂的开口道:“这便是对了,一家人就是要客客气气的,郡主日后莫要任性,走出去了,郡主代表的可是楚家的脸面。”
盈香和临香瞬间有一种吃了苍蝇般的难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其他人皆是满脸笑意,或是兴奋或是幸灾乐祸,不一而足,却在听见楚幽辞的话之后,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只听见楚幽辞说道:“既然依礼法行事,那么诸位是否应该先向本郡主行礼问安呢?”众人哑口无言,楚幽辞继续说道,“父亲和二叔美妾众多,都城谁人不知。那槐花巷中住着父亲好几位外室,在都城不是秘密,二叔明面上只有一妻一妾,但府中侍女谁不是他的相好?本郡主不过说句实话,怎么就碍了你们的眼,竟连大逆不道这样的罪名也出来了?”
她竟这样光明正大的说出来了?童氏和小秋氏不敢置信,一时间哑口无言,先前帮腔的女孩想说什么,却被楚幽辞打断。
“妹妹又想说什么?一个小姑娘谈论长辈房中事,不怕传出去啊?”
女孩吓得一激灵,她是二房庶女,姨娘不受宠,日子艰难,眼看便是适婚年纪,今日引得嫡女高看一眼,原以为能为婚事谋划一二,谁承想却被楚幽辞破坏,她眼中涌出恨意,说话便愈发柔弱可欺。
“大姐姐怎么说得这般严重,这不是逼妹妹去死吗?”突然,她看见门外一行人向这边走来,心生一计,“大姐姐,不知哪里得罪了你,静宜虽是庶女,却也是品行纯良之人,绝不能任你污蔑,今日,我便要证明自己的清白!”说着便推开楚幽辞,疾步跑向门外,准备撞柱。
她打的主意,楚幽辞怎能不明白,虽是背对门站着,但余光早就瞥见一行人的到来,果不其然,静宜撞柱不成,反倒被一个男子抱了满怀,男子见怀中女子满脸通红,柔弱可怜的样子,瞬间看直了眼,有人咳了两声,男子这才恋恋不舍的放开,两人的眼神却像拉丝一般,看得楚幽辞一阵恶寒。
“郡主为何连个小姑娘也不放过?这般行事歹毒,你良心能过得去吗?”男子义愤填膺的开口。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沈阔,他这般质问郡主,楚家皆是作壁上观,毕竟她行事太过,楚家人早就不满,沈阔来当这个恶人,正好!
“公子不要误会,一切都是静宜的错,大姐姐教训我,都是为了我好,公子万不可与姐姐生了嫌隙。”静宜柔柔弱弱的开口劝沈阔,只是那眼神就像钩子一般,钩得沈阔魂儿都快没了,一心只想维护小美人。
“你这般柔弱,能做什么错事,定是她不容人!”眼神看向楚幽辞,瞬间变得冰冷,“郡主,你欺负吕家表妹的事还没完,如今又在自家作威作福,当真以为陛下能一直护着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