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城之路颇为曲折,刚入得城门,便被一群纨绔拦住车马,口出污言秽语,被青衣和月河赶走,那群人平日里只知招猫逗狗,却个个家事不凡,月河心有顾忌,青衣却不留手,继伍氏之后,又得罪了一大片都城权贵,以后恐怕少有清闲时日了。

往皇城而去的一路,听了不少闲话,临香盈香的脸一直黑着,都快滴出墨来,正当此时,马车缓缓停下,传来月河的声音,“郡主,沈家夫人有话带到,是否寻一处僻静之地。”

看来这也是幕后之人的手笔,楚幽辞了然地笑了,吩咐道:“沈夫人如此惦记本郡主,想必已经迫不及待了吧,便在此地说吧!”

“郡主!”“郡主!”

沈家夫人的做派,两个侍女最是知晓,此时怕是来者不善,恐郡主的名声雪上加霜。

楚幽辞一手一个,摸了摸两个姑娘的脑袋,半真半假地安慰道:“大不了不嫁人,我带着你们游山玩水,岂不快哉?”把两个姑娘吓得,顾不得主仆之分,扑过来就要捂楚幽辞的嘴。

前世,她从历史和电视中了解,古代女子地位低下,只能困在闺阁之中,很多女子一辈子没出过内门,历史中并没有大兖这个朝代,或许被历史掩埋,或许是另一个空间,这里女子地位相对高一些,本朝还有一位女将军镇守边关,不过,大多数女子,一出生便注定了嫁人生子的宿命,清白之于女子,便是性命,可见,幕后之人心思歹毒。

来人是沈夫人身边最为信重的梁嬷嬷,她还在心中盘算,如何在人多的地方,让荣安郡主出丑。倒是识趣,省却了不少功夫,梁嬷嬷这样想着,继而敷衍地行了一礼,故意提高声音,足够附近的行人听见,只闻她道:“郡主,老奴奉夫人之命前来传话,郡主被敌军俘虏,虽失了清白,但也是义举,郡主当真是闺中女儿的典范,奈何夫人身子有恙,郡主最近就不必登门了!”

这番话说得高明,既讽刺她失了清白,配不上沈家,又嫌弃她,不让登门,断绝她与沈阔相处的机会,想必沈阔又维护她了吧,不知道他是真傻还是装傻,每次维护了她,他母亲必然让门找她麻烦,这由不得她不多想啊。

她还没发作,另一个倒是先炸了,只见她黑着脸出去,居高临下地看着梁嬷嬷,轻蔑地说道:“闭嘴,女儿家的清白岂容你污蔑,郡主与沈家婚事乃先帝钦定,沈夫人怎会如此歹毒,说,你是哪里来的,竟敢挑拨两家关系!”

附近一处茶室的二楼窗边,有两个男子正瞧着眼前的闹剧,一人旋转着玉笛,疏朗俊俏,只听他说:“这个丫头虽则撇清了干系,但也太鲁莽了,恐怕明日城中就会传出新的流言,可惜啊,可惜!”

对面的男子只撇了他一眼,并不出声,若是楚幽辞在此,定会识得此人。

执玉笛的男子不干了,“谢寒州,你那什么眼神啊,看不起谁呢?”

“你两倒是般配,一样的虚伪狡猾。”

“和谁”男子灵光乍现,“你是说,荣安郡主真如传言般绝色无双?那倒是能配得上本公子俊俏的容颜。”

看着他自说自话,谢寒州气笑了,“清风,你这听人说话只听半截的毛病,何时能改一改?”说完,两人都顿住了。

清风自知说错话,勾起了那段尘封的记忆,两人陷入回忆之中,谢寒州脸色起了变化,似乎一半疯癫,一半冷淡,生生被撕扯下来,糅杂在一起,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朦胧感。

车中,盈香观郡主行事,隐有猜测,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临香这般做,明日都城的流言便是,郡主还未出嫁,便纵容恶仆,欺压未来婆母。郡主可是故意放任临香所为?”

不得不说,盈香属实聪慧,知晓瞒不住,却不点破,只是漫不经心地回道:“怎会,这都城之中,谁不知晓本郡主对沈家公子的一片深情?”

盈香是这个时代养出的女子,楚幽辞非常谨慎,并未给身边之人灌输过现代思想,在盈香看来,沈家是非常好的归宿,家事清贵,府中人口简单,少是非,沈公子温柔体贴,已然非常好了,不知郡主中意怎样的男子,其实,她心底深处,隐有另一个猜测,却是想都不敢想的。

楚幽辞见盈香魂不守舍的样子,并不劝慰,这种事情她暂时接受不了,实属正常,时日长了,总能接受的。

她撩开车帘,准备再添一把火,就撞进了一双忧郁迷茫的眼睛,此时,阳光正好,男人周身就像打了柔光一般,令人移不开眼,他似乎也注意到了那撩起的车帘,就像变脸一般,他眼中的情绪迅速变为了厌恶。

她看美男的心情被破坏,十分憋闷,此刻百分之百肯定,那人极其厌恶她,可是为什么呢,他们都不认识啊,难道是听说了什么?可是,此前她在都城的名声倒是极好的。想不通便不想了罢,本以为不会再见的人,哪有眼前的事情有趣。

“月河,这老妇既是骗子,便送去大理寺吧,让人好好审审,说不定是敌国的探子呢?”

月河正要行动,却被一群士兵团团围住,其后走出一行男女,一看便知身份尊贵,他们以一副众星拱月之态,将一个如花少女簇拥在其中,那少女一副骄矜之态,仿若用鼻孔看人的高傲孔雀,开口却是茶香四溢。

“荣安姑姑好生威风,旁人也就罢了,对待未来婆家也如此苛责,竟要送去大理寺那种地方,如此,岂不坏了你与沈公子的情分?”

下得车来,楚幽辞才看见那群人,其中方才调戏她的纨绔赫然在列,这大公主,本就是都城里的纨绔头子,要不要这么明目张胆地针对。

“大公主可知亲疏远近,难道近墨者黑,被你身后的蠢货传染了吗?”

众人错愕,荣安郡主这是受了刺激?平日里都是和风细雨的,如今倒是硬气起来,也是,都城到处是她的闲话,她不疯才怪呢。

“荣安,你疯了吗,竟敢如此与本宫说话,你不过一介孤女,皇祖父可怜你,才封你为郡主,别不知天高地厚,真当自己是皇室中人!”

这才对嘛,这才是真正的大公主,方才那绿茶做派不知是谁教的,怪恶心人的。

“大公主既知我身世凄苦,又何必苦苦相逼,那老妇挑拨离间,这么多百姓可为人证,我不过是想吓吓她,大公主却如此误会,让我好生伤心呐!”说完便靠倒在临香怀里,盈盈哭泣。

议论之声愈发大了,大公主作为帝后长女,受尽恩宠,从未受到过如此恶意,一时间她有些手足无措,色厉内荏地喊道:“住口,你们这群贱民不想活了吗?”

楚幽辞唇角弯起一个小小的弧度,心里幸灾乐祸,让你恶心我,知道白莲花的威力了吧,哈哈哈哈,可惜,又被人打断了,瞧着来人,她心中mmp,真是白长了一张美人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