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就在这里褪衣
进屋之后,阿丑头顶的雪就开始慢慢融化。
原本乌黑干燥的发丝丝缕缕地腻在了一起。
还有雪水顺着脸流下,打湿了她胸前的衣襟,显得人格外狼狈。
阿丑站的地方,已经聚成了一片脸盆大小的水洼。
正在如此狼狈之时,她脚底传来了钻心的痒。
像在被无数只蚂蚁啃食一般,比跪在雪地里时膝盖的痛楚更加难熬。
阿丑实在抵挡不住,索性用两只脚互相摩挲以减缓痒意。
“褪衣。”
突然,男人不紧不慢地吐出了两个字。
闻言,阿丑的眼睛睁得浑圆,照亮了她那张可怖的伤疤交错的脸。
“阁……阁主,阿丑出去……”阿丑艰涩地开口说道。
“就在这里。”他薄唇轻启,不容置疑。仿佛说的是一件早膳吃什么般寻常的事。
阿丑咬了咬唇,眼里飘起一层水雾。
若是忽略面容上的疤,她倒是生了双明媚无双的眼睛,真真是惹人怜惜。
她不知自已这是怎么了。
以往就算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也不曾心慌过,此刻却在心里祈求他……
挣扎了片刻,她缓缓抬起手,解开了单衣。
手背上蜿蜒着和脸上一般无二的疤痕,甚是可怖。
系带散开,雪白的单衣缓缓滑落,堆在了阿丑的脚边。
她四肢纤长,胴体光洁得似一块璞玉,就算室内光线昏暗,也不损那美丽分毫。
任谁也想不到,那样一副面容下面竟然是如此美丽的躯体?
阿丑用双臂环住自已的肩膀,想尽力遮一遮外泄的春光。
可是遮住了上边遮不住下边。
她觉得脚边的衣物好烫,烫得她忘记了脚上的痒。
阿丑的眼睛湿漉漉得像只小狗,渴望地看着案几对面的男人。
一分一秒都过得极其漫长。
她在这里待久了,也不是全然浑浑噩噩度日。
她打听过他的身份,只是下人们都讳莫如深,口风严得很。
使尽浑身解数,她也不过是只探听出他的名字——谢羡。
初闻时,阿丑一字一顿地念出来,心里却没防备地抽痛不已。
仿佛有什么生了根的东西,挣扎着要破土而出。
那痛感像小刀割肉,尖锐又绵密。
此后她便再不敢念他的名字,和众人一样恭恭敬敬地唤他“阁主”。
谢羡的目光一直在书卷上,甚至连余光都没有给赤裸的少女。
“火盆边有新衣,去穿上。”谢羡说着,将手里的书卷放下,又拿起了一卷新的。
仍旧并未看她。
阿丑循声看去,就见烧的正旺的火盆边有一套青色的衣衫。
她很想飞奔过去,可是双腿却一点都动弹不得。
因为那火盆子里噼里啪啦的炭火声,像在烧着她的脸皮似的。
更别说时不时窜起来的火苗,只看着就让她双腿发软。
自阿丑有记忆以来便十分怕火,一种她也说不清楚的恐惧。
就像她的出身和过去一般无解。
可瞧着阁主并未有帮她的意思,她只好蹲下身子,一步一步往火盆边挪去。
此刻,室内的画面几近诡谲。
一个一身恣意的男人闲适得翻着手中的卷犊,眉目间落了星月似的夺人心魄。
一个赤裸身子的少女狼狈地往炉火边小心腾挪着。面容极其可怖,身子又极美。
少女脸上疤痕和恐惧缠斗,豆大的汗珠从颊边滚落,在青石地上反射出微光。
终于,她够到了衣裳。
伸直了手指想将衣裳够过来,一下便忘了护住胸前的春色。
“噗通——”一声闷响。
阿丑的胳膊肘撞击了地面,整个人栽倒在放火盆的地台前。
栽倒时,手里还紧紧攥着那套青色的衣衫。
一道沉静幽深的目光扫过,阿丑浑然未觉。
她只顾着拎起衣衫胡乱地往身上套,想快点结束这难捱的时光。
谢羡收回视线。
一丝异样划过他无波的眸子,又转瞬即逝归于沉寂。
“阁主,阿丑换好了。”阿丑轻手轻脚地回到案几前。
谢羡闻言抬眸,视线掠过她,冲外间启唇道:“把人带上来。”
阿丑疑惑回头,便见苍术拖着一个绑了双手的婢子进门。
正是她讨要糕点的那个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