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让我们讲讲青禾在路上都经历了什么吧。

从前我只待在青丘,待在那个茅草屋内,原以为此生会如阿娘一般做个常人,北嫁个常人,男耕女织,夫唱妇随。后来,我遇到师父,师父收我为徒,授我术法,让我知道原来我与云齐虽出身常人家中,亦可走自已的路,寻自已的道。

从凰麟离开后,我们三人去了揽月。

云齐的定苍虽还未能出鞘,可凭借剑鞘吸纳剑气这一术法便已然在九州有了不小的名气,我亲眼瞧见他手握剑鞘时,风云突变,狂风袭来。我们面前的剑修便愣在原地看着自已手中的武器瞬间变成一把毫无灵力的废铁。

离开时却被一群人围住,是那个被云齐剑鞘吸走了剑气的修士带着一群散修,我以“探虚”看他们,一个个皆在“九境”之上,来势汹汹。

青阳亦是暗暗说道:“他们恐怕是与上次出现在你家的那名邪修一样,练的不知是何邪术,身上皆是邪气。”

面前这群邪修与青阳云齐二人过招时,招招阴狠毒辣,势要夺取他们的性命。

我在一旁为青阳与云齐二人查看他们的招式破绽,他二人越战越勇,此战可胜。可突然那已无长剑在手的修士朝云齐撒了一阵白色粉末,我上前将云齐推开,自已却不慎吸入粉末,瞬间只觉体内灵力波动,血液倒流,喉间处一阵腥痛,

忍不住吐出了一口鲜血,无力瘫倒于青阳怀中。

青阳见此,双目通红,双手微颤,这是我第一次见着他这样的神色,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寒颤的怒气。

我来不及再说些什么,头晕目眩,眼前便是一阵漆黑。

待我醒来,已然在一处小屋之中,窗外可听百鸟蝉鸣声,隐约可闻百花清香味。身边正围着云齐与青阳二人。

云齐说,此处是彩云州,小云寨,正是朝月的家。

原来那日我中了那邪修的毒后便晕了过去,好在遇到了揽月宗主相救,为我喂下一枚丹药暂缓毒性后告诉青阳二人,要解我体内之毒需到彩云。

谈话间,从门外进来一对中年夫妇,男子身形粗犷,虎背熊腰,一副农夫穿着,女子虽已年过四十的模样,可肌肤胜雪,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眉眼与朝月神似。想来,他们便是朝月的父母了。

向他们道谢之后朝月母亲白芷前辈为我把了把脉,只道虽已然无碍,却还需多加休息。

她说话轻柔,不似朝月般活泼。

云齐与青阳二人随朝月父亲出了屋,只余我与白芷前辈二人在内,她与我说了许多,她拉着我的手轻声笑道:“我那时以为我那女儿会像你这般温柔似水,不曾想不想却是随了她阿爹的性子,生来活泼。如今知道你们既为同门,有你这样的姐姐亦是她的福气,还望你们今后多加照拂。”

她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有些悲伤,想来是想念朝月了。

我心中亦是有些黯然,阿娘已离开我多年,我已经快记不得她的模样了,偶尔在梦里见到她,她好像也是这般轻柔呵护我,只是醒来依旧会记得,她早已不在了。

在彩云待了些许日子,我这身子却因娘胎带的小疾加之那毒素终究好得慢。

我将云齐叫来身前,问他可在这彩云寻得师父口中的“红花遍地”。

云齐低头不语,脸上失望的神情却瞒不住我。

我抚了抚他的头,轻轻笑道:“既如此,你便先走,独自一人去闯一闯,可好?”

“阿姐,你身体尚未康健,我……”

青阳笑道:“小舅子,有我照顾你阿姐,自可放心。”

我听着他这般称呼云齐,只觉脸上一阵火辣,低头不去看他。

云齐沉默片刻后说道:“青阳哥,我阿姐,便拜托你了。”

次日,我将云齐衣服上的一个破洞补好,站在窗边看着他手执长剑渐行渐远,忽然觉得他真的长大了。

一月后,白芷前辈说我的身体已然大好。我便与青阳向他们夫妻二人辞别,临行前白芷前辈交给我一封家书让我们若遇到朝月便转交给她。

此后三年,我与青阳相伴,一边为云齐寻拔剑之处,一边也用着师父所授的“行字诀”提高自身修为,待我破了“九境”达“踏天”时,青阳更是赠了我一柄长剑,教会我一招剑术,他说若有朝一日他不在我身边,我亦可以此剑招杀敌自保。

只是所遇邪修愈来愈多,皆是效仿当年守墓一派的功法,更有甚者竟吸收他人修为以助长自已的修为,我心中虽不忍看到尸横遍野,可劝说无果后只能站至一旁以“探虚”窥其破绽助青阳将他们一一斩杀。

看着倒地而亡的邪修尸体我心中黯然,但又知他们此等行径无异于自取灭亡,师父授我们术法亦是为了维护苍生。

一日,我们途经一小镇,镇上一片死寂。随处可见漫天飞舞的纸钱,家家户户白幡高悬。

一老者目光呆滞坐在门前,脸上的泪痕已干,只余绝望悲痛的神情。

我们上前询问之后方知,这一小镇皆是普通常人,前几日却被一修士屠了全镇,镇上壮年皆死于那修士之手,只余家中老小。

待我们找到那修士时,他正坐在一酒馆内静静喝着酒,腰间处一枚写着“月”的玉佩十分显眼。这人周身灵力纯正,且已然在“问道”境上,并不似我们从前遇到过的邪修。

青阳上前问他为何滥杀无辜。

那人看了我们一眼,扬起一抹苦笑,给我们讲了一个故事。

“从前有一男人有事离家外出一年,妻子在家中操持家务,替他照顾家中一双父母。待他回到家中,却只见宅院内荒草丛生,院中两座坟墓尤为刺眼,墓上写着他父母的名讳,再一推门,在房梁高处见着一已然成枯的尸骨,那尸骨穿着的,正是他离家时妻子的衣裙,那尸骨手腕处戴着的,正是他新婚夜送予妻子的手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