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祸起凰麟
若真是那老头儿，为何这万年间他却消失于这九州之间？为何如今又重新出现？
茶馆此时乱作一团，林修竹提出我们几人分头上街看看这凰麟有何异样。
谢泠提着她的长刀独自一人往前走去，我紧跟其后，一路上她都没怎么说话，倒也没打断我说话。
“这凰麟还挺热闹的，我们翎羽过年时也很热闹，若你愿意，过年的时候我请你去。”
“我奶奶做的面，味道一绝。”
“我弟弟，就是顾然，其实小名叫二狗，六岁便会遁地走，人小机灵。”
“我们村东头有棵树，是当年神州裂为九州时便长下的，如今已有万年的树龄，那叶子大得可做小舟载人过河。”
我说了一路，她都安静地听着，看我的眼神也比早上温和了许多，对着这过往人群神情有些恍惚，不知在寻找什么，最终脸上浮出些许失望。
我将一串糖葫芦放到她面前时，她微微惊讶，“仙女姐姐，尝一尝，可甜了。”
“你别再如此叫我。”她接过我手中的糖葫芦，轻轻咬了一口。
“那我叫你，谢泠姐姐？谢泠？阿泠？”
初次来凰麟，倒没想到如此十分热闹。若是二狗也在，肯定欢喜。
待我回过神来却已和谢泠失散，我正准备去寻她时转身却瞧见两个手持长剑的修士，看那身装扮像是揽月弟子。
我上前与他们寒暄了几句，得知那老牛已回了山门，在知晓我便是将老牛唤至摘星之人后眼前二人纷纷朝我作揖说道：“真人不露相，没想到尊下便是近日名声大噪的‘陆地剑仙’，”
“惭愧惭愧，来日有机会，我定当上揽月向老牛致歉。”
二人谈话间皆是对我的敬佩，我其是得意。后来谈及那场九州大比，他们说：“九州修士应以男子为尊，那中州谢泠一介女子，便该在家中洗衣做饭才是。”
我冷笑两声，九州向来尊崇男女平等，我出身山野都知道的道理，没想到他们这种世家子弟却不以为然。
“谢泠虽为女修，却可在百招之内将云瞿林修竹击倒在地，尔等鼠辈若是遇到她，恐怕十招都接不下，又何来的优越感嘲笑女修？”
话不投机，我转身欲走，谁知这二人将我拦下，堵在了一安静的街角处。
为首那人不屑地说道：“原以为你是个大人物，不曾想竟是个贪图美色的浪荡子，想必你是看那谢泠生得貌美才维护至此吧。瞧你这身打扮，寒酸至极，那谢泠就算知道你维护之情，恐也不会看你一眼。”
我呵呵两声，大喊“大哥救我！”
下一刻，手持破玄的谢泠便出现在这二人面前。为首那人瞬时面露惊讶，开头便是一句：“谢泠，没想到你与这泼皮无赖竟是一伙，真是给你们中州丢脸。”
我在谢泠身后朝他们喊道：“说我便是了，说她作甚！”
那人拔剑相对，便要朝我刺来。谢泠以破玄挡在了我面前，几个回合下来，那二人被她踢翻在地。
我拉着她喊了一声：“大吉大利。”
百丈之外，想必那二人追不上来，也不敢追。
我正想夸她刀法了得，她却一把挣开了我的手，蹙眉问道：“那二人的修为在你之上，你无事去招惹他们作甚？你便这般清闲？一日不惹事不行么?”
我微微怔住，看着她脸上神情，如鲤在喉，再也不知如何开口将来龙去脉说与她听。
顾寻啊顾寻，亏你向来不理他人如何看你，如今遇见她，一个眼神便让你如此难受。或许正如那二人所言，在她心中，没了同门之谊，她连多瞧你一眼都不肯，更论去听你的来龙去脉了。
也罢。
我不在乎地笑笑，耸耸肩说道：“是啊，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垂下眼，踢翻了眼前的石头。
天色渐晚，回去的路上我都没再说话，只是跟在她身后一边走着，一边踢着一旁的石子。
回客栈的路上我们遇到了他们其余几人，他们同样并未发觉有何不妥。
朝月问向我：“你怎么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
我哈哈两声，“小爷我不过装个深沉，这世间怎么能有事让小爷闷闷不乐。”
我说了谎，有的，那人一个不满的眼神便能让我难受。
回到客栈，谢泠独自去了后山竹林，连晚饭时间都未归。我去到厨房见着地上一袋红薯，一番操作下来才在那几个烤糊的红薯里挑着一个好的。
见到她时她独坐在一山头上，微风拂过，却有些孤单。“你在这儿干嘛呢？”
我在她身旁坐下，笑着问她。
“你来干嘛？”
山脚处灯火通明，处处灯光相映，细乐声喧，一片喜庆。
我将怀中的红薯递给她，“你未用晚饭，想来该饿了吧。”我扬扬眉，“还热和着。”
她接过红薯，咬了一口，许久后说了一句“多谢。”
“这有什么好谢的，我自小山间野惯了，烤个红薯不在话下。”想起方才那几个烤糊的红薯，说这话时有些心虚。
“我是说，今日白天多谢你。我已知晓原委，我……”她没有看我，神情却有些不自然。
闷了一日的心情因她此时几句话变得大好。
“你说的这事儿啊，更是小事一桩。小爷我向来看不惯那些出身名门却高傲自居的人，他们今日遇到我也算倒霉。”
“那为何我那般说你的时候你不曾开口解释？”
“有何好解释的，问心无愧便是了。”我随手摘了片叶子叼着，想起儿时在顾家村，因为来历不明的身世也被很多同村小孩嘲笑过，不禁自嘲笑笑说道：“反正在你们这些世家子弟心中，像我这种山野来的，不就只会惹是生非么。”
谢泠怔了怔，看着我十分认真地说道：“我师父说，出身是这九州最无用的东西。这世间许多修士出身贫寒，却名震九州，行事光明便是君子。”
我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再说什么。她这般，算是安慰我?
身后一阵脚步声响起，回头却见林修竹等五人从不远处走来。“谢泠姐姐，你们在这儿做什么？”朝月问谢泠。
“自然是花前月下会佳人。”我抢着回答，“你们这几人偏偏来扰我好事。甚是可惜啊。”
下一瞬，脖颈之上悬着一长刀，谢泠说：“再胡说，我便砍了你。”
他们几人纷纷坐下，众人皆看着山脚下这一片烟火气。随着一声“轰”响，山下燃起烟火，如花似火般，烟花四溢，经久不绝。我忽然有点想家，离家许久，也不知奶奶他们如何了。
这山头有一棵古树，枝叶繁茂，树干中有一小洞，看着颇为神秘。
青阳说道：“此树年岁已久，听闻是九州立世起便长出的，至今也有万年了。
凰麟百姓皆爱来此，从前亦有人相信树神之说，将心中烦心之事与心愿一—写下，放置树洞之内，再点一盏烛火，若明朝烛火未灭，便是树神听见心声，愿意相助实现。”
朝月一听来了兴致，喊着也要效仿古人。
青阳轻轻笑道：“无稽之谈罢了，现在也无人如此了。九州自立世起便再无妖神，又谈何心愿之说。”
我撇撇嘴说道：“青阳兄此话差矣，人于世上本就有烦恼心事，做这些无非是寻个盼头罢了，此时无聊，寻个乐也行。”
我向来爱玩儿，如今正合我心意，便寻来了纸笔分给各人。
思杵了许久后，我提笔一挥，“与谢冷在一起，长长久久一万年。”写罢甚是满意。
众人皆将纸张放入那树洞之内、陆清禾小心将一根小小蜡烛点燃。众人皆沉默着看着黑暗之中那小小的光亮，只愿心中所想，来日成真。
夜里无聊四处走走时遇到一群同住客栈的凰麟散修，与他们聊了几句后其中有人问到我的术法，“顾寻兄，你便是近日名震九州的陆地剑仙？今日有缘相见不若展示一番给我们开开眼。”他这羡慕的眼神我很受用。
“这有何难。”我故作玄虚，勉为其难地说道：“既如此，我便把我的意中人唤来，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