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词在清歌敲门的时候就已经醒来了。

梦里的情景,让他听到沈玉珩的声音都不由一怵。

“进来服侍洗漱。”

外面等候的两个宫女连忙进来。

扶词看着那稳重的男人,梦境里的冷漠嗜血,跟这人毫无关系。

“沈玉珩。”

宫女拿手帕的手差点不稳。

这太子殿下的名讳就这样喊了?

“嗯。”

那人没有回头,也没有避讳,就坐在圆桌旁看着书。

“我梦到你欺负我了,很冷漠,甚至都不心疼我了。”

满嘴的委屈。

“我不会无缘无故欺负你。”

扶词本来就是借着话头想要责怪沈玉珩,谁知,这人却一本正经。

“扶姑娘,你好了吗?藜儿姑娘准备回去,想要让你看看身子。”

清歌根本就不敢再踏入里面,就害怕沈玉珩又用眼神把她撵走。

“嗯,好了。”

二人踏入寝殿,便觉得空气中弥漫着一阵怪异的气息。

“扶词你看看她怎么样了。”

沈玉晚根本不敢看她的太子哥哥,低着头拉着人走到床边。

“藜儿姑娘,可有哪里不适?”

看着眼前人因为药丸恢复了精气神,果然那个自称系统的东西还是有点能耐在的。

“好多了。”

顺势将手腕搭在软布上。

那手有不少的烧伤。

“嗯,回去好好休息,具体的,顾公子都清楚。”

语气里满是暗示。

“藜儿姑娘,这毒前七日尤为重要,切勿过分忧思。”

拿出狐族专门克制蛇族的药丸。

“若心头绞痛,这药丸能缓解。若无症状,切勿多吃,是药三分毒。”

沈玉晚想要开口留下扶词,却发现沈玉珩盯着她。

忍了又忍,只好作罢。

马车缓缓行驶,宫门就在前方。

许藜儿坐在马车里,也不看身边的人。

心心念念就是腹中胎儿。

“许藜儿。”

那是她午夜梦回都想听到的声音。

“嗯。”

许藜儿有种让对方闭嘴的冲动,心里的恐慌愈发强烈。

“孩子不能留。”

五个字,许藜儿差点就听不清。

“为何。”艰难从口中吐出这两个字。

手心止不住颤抖。

“我不爱你,娶你也是当初认错人。这孩子在爹娘不睦的环境中,也没办法成长。”

字字句句,像利刃刺向许藜儿。

“我可以一个人抚养。”

颤声说着,抬头哀求看着眼前人。

“不,我不需要一个我不爱的人为我生儿育女。”

顾季然冷言冷语,根本不会怜悯眼前哭得梨花带雨的人儿。

“她不爱你,她爱着太子殿下。”

尖锐吼叫着。

车夫第一次听到大少奶奶如此大声说话。

勒马的手都不由一阵颤栗。

“和离吧,顾季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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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魂落魄蜷缩起来。

“你打掉孩子,我们和离。”

顾季然丝毫不退让。

手握得死死。

“顾季然,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廉价?一直以来就追着你跑,你说你认错人了。哈哈哈,很好。你就是瞎子。”

许藜儿看着眼前这个温润如玉的人,心里一阵阵抽痛。

慌忙拿出扶词给的药瓶,倒出一颗吃起来。

连带着肚子也一阵痉挛般的抽痛。

顾季然连忙上前抓住许藜儿的手,那手心冷冰冰。

像是抽干了血液。

许藜儿触及到那温暖,心里可悲她居然还贪恋这丝丝的温存。

用力甩开对方的手。

“怎么,顾公子现在要给我施舍点柔情蜜意?”

顾不得身体上的疼痛,对着外面的车夫喊:“林叔,停下马车。”

疼痛感一阵阵袭来,许藜儿却还温和有礼央求着。

林叔做了顾家这么久的车夫,对这个大少奶奶尤其有好感。

从不责罚下人,总是很温柔很善良。

“不许!”

马车里另一个男声却出言制止。

“林叔,算我求你。”

声音颤巍巍,还有浓浓的哭腔。

林叔心一横,停下马车。

许藜儿笨拙下车,还不忘护住肚子里的小生命。

路上不知何时飘起了细雨。

淅淅沥沥。

许藜儿脸上满是雨滴。

那双明眸里,满是晶莹的泪。

身上的疼痛远不及心理上。

她五岁见到他便开始喜欢他了,追着她跑。

有人取笑她丢脸,追着个男人满街跑。

她泥足深陷,确是因为他为了救一个小孩掉落下山坡。

那时候她刚好脸上长了红点,外出寻医。

脸上的布遮住了她整张脸。

纱帽下,她却一眼认出他是顾家的长子。

她艰难把他拖到山洞里,等待着大人们发现她失踪,寻找到她。

山洞里很黑,她一个怕黑的人,甚至连生火都不会。

为了救他,她好像一下子就知道要怎么做。

盯着那张脸,那个总是见到她就跑的人。

现在毫无生气般昏睡过去,身上的伤口早就被她那笨拙的手法给包扎起来。

那蝴蝶结一长一短,长的部分她会撕成一条条小细条,像是流苏那般。

顾季然看着踉跄的许藜儿,一手握住对方。

“你闹够了没有!”

街上避雨的行人匆匆看了一眼又赶紧跑开。

“没有!我恨不得从未遇见你!”

甩开对方的手。

“你别碰我!孩子我会打掉,但不是今天!今天不适合!”

许藜儿想着,十年前的今天,她救了他啊。

十年后,他却硬生生想要她的命。

雨势越来越大。

不远处,一辆马车上。

扶词挑起帘子,看着纠缠的两人,再看一脸铁青的沈玉晩。

若是沈玉晚是男子,把许藜儿抢走也未尝不可。

“公主,这时候你不适合出现。孩子是必须打掉的。”

扶词拉住沈玉晩的手,摇头叹息。

这京城富贵迷人眼倒是还没看到,痴男怨女倒是见识。

“沈郎,我讨厌孟卿尘了。”

扶词幽幽开口,一脸哀怨看着。

毕竟这女人,可是她攻略沈玉珩最大的阻碍。

“太子哥哥才不会喜欢那人,若喜欢,早就娶了,何须到现在。”

远处,男人抱着晕倒的许藜儿,慌张回到马车。

马车飞快行驶,溅起大大的水花。

不日,京中流传着许藜儿落水,差点一尸两命。

庆幸的是许藜儿平安无事,但胎儿却保不住。

听到这一则消息,扶词正在崔府修剪着院子里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