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私生子,野种的身份怕被人知道?”

溪沫和这人相处久了,自然也知道这人最容不得他人如何说他。

“想惹怒我?”

半蹲着身子,和溪沫平视。

那张脸蛋,无一处像她的。

唯独就是那脖子,只是现在却满是淤青。

溪沫悲凉看到,这人站在他面前,却透着她去想另一个人。

那满腔爱意无处释放,但心里的妒火让她理智全无。

“那你为何要让我误会你对青儿有意?”

溪沫想不通,为什么。

“很简单啊,你杀害亲爹娘根本毫无证据证明是你。但是,杀害青儿的话,我必定会替你留下证据。”

后面的话,林止耀没有开口,但是溪沫却知道了。

这样,林止耀身边就没有女人缠着他了。

他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

“为什么是她。”

没有直言是谁。

但是两人都知道,说的是谁。

“跟你说又何妨。”

林止耀脸上才显露出一点温柔,仿佛此刻才是真实的他。

溪沫悲愤到想捏紧拳头的能力都没有,那手早就被他踩得血肉模糊。

牢狱里浑浊的空气,让她呼吸难受。

“她啊,估计早就不记得了。当时我五岁,跟青儿被人卖去当丫鬟一样的年纪。”

回头笑着看了眼地上瘫倒的人。

那日跟往常一样。

小叫花子被人嫌弃,他娘亲则外出给人干粗活。

小孩子哪有什么能力挣钱买吃食,他早产,五岁的年纪比他人要小许多。

没有爹娘照顾,便是被欺负的主。

谁都能打他几下,甚至偶尔难得有好心人送点吃食,也被人一一夺走。

她那懦弱的娘,一天挣不了多少,还被雇主找各种理由克扣。

天性卑微怯弱的女人,认命了。

但是他,林止耀,不愿意。

也从不认命。

这条命,给了他,便要由他掌握。

于是,他跑到了与凤山。

他虽小,也爱好听说书人说故事。

那里有能解决所有烦恼的白狐一族。

而且天性魅惑,勾人心魄。

年少的林止耀,抵不住心里的好奇,留下一封信,便独自一人,前往与凤山。

事情哪有这般顺遂,路上便遇到人贩子。

那人看着他四肢健全,虽然瘦弱,廖胜却无。

就在他要认命的时候。

那人,身后跟着一个冷若冰霜的小男孩。

二人出现在他的眼前。

像话本里面,富家千金救下穷小子。

她浑身上下都是他触不可及的世界。

可是,那人却递给他德满楼的糕点。

“吃吧,这可是我好不容易让人给我带来的,看你样子肯定没吃东西。”

就把东西给了他,带着那个不苟言笑的小跟班。

离开了。

“那你怎知是她?”

溪沫忍不住开腔打断。

林止耀像看傻子般看向地上的人,施舍般解释道:“呵呵,小叫花子最会做的事情不就是偷鸡摸狗么?”

顺势摘了她佩戴的玉佩。

那是他再贫困潦倒都不曾典当的宝贝。

“就这样!你就爱她爱得死去活来?人家连你是谁都不知道!”

抓起地上的稻草,就往男人身上扔。

“有些人,就是一眼万年。而你,你说,你从一出现,我不过略施小计,你便把与你青梅竹马的人给抛之脑后,你我还需要分个好坏?”

林止耀接近溪沫,本就是因为林止宗。

若非如此,他怎么愿意与这人逢场作戏。

“哈哈哈,可笑我居然以为事成后与你双宿双飞?”

笑着笑着,哭出声来。

声音凄凉悲痛。

“你啊,就是不知道,在最需要帮助的时候遇见的那人,足够惊艳你的下半生。”

溪沫闻言,硬生生吐了一口鲜血。

稻草上,血迹斑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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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就为了和我说这些?那你可以走了。”

溪沫转过身,不愿再看那种让她心痛难忍的脸。

一个身影,出现在阶梯上。

那张苍白的脸,有三分神似林止耀。

“阿景。”

颤抖唤出声。

林止景苍白无血的脸庞,满是不可置信。

他爱了这么多年的人,捧在手心这么多年的人,爱上了他同父异母的哥哥。

甚至,她还被他亲哥哥抛弃了。

“阿景,你听我说。”

溪沫慌张了,这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

“我啊,把你最后的稻草,也要烧干净。”

林止耀满意看到溪沫脸色煞白。

扶词那日吃下乞降,是不是也这般苍白。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哪里对不起你!你说啊!”

顾不得手上的伤口,扯着那玉白色的衣领。

这人,把她所有路都堵死了。

“在你自作聪明进入我的书房,碰坏那幅画,还有通风报信这些,你在我眼里就是死人了。”

轻松扯开那满是脏污的手。

“他跟我说,青儿是你杀的,就因为她撞见了你们两个的奸情,所以你便让林寻菁杀死了她!”

林止景这段时日,一直在担忧溪沫的安危。

却不曾想,真相竟是如此。

“阿景,我不过是被他哄骗了,你原谅我。”

爬到林止景的脚边,苦苦哀求。

“你知道吗?我这般听他的话是因为他说他有你的消息,甚至把我有的都给了他,我换来了什么?忠心的婢女被杀,最爱的人背叛。”

连连咳嗽,那俊脸满是病态的白。

溪沫后悔了,是不是她没有通风报信,就不会落得此般境地。

牢房外传来陌生的男子声音:“两位公子,时候不早了,请走吧。”

溪沫楚楚可怜抬头看向林止景,那人猩红的眼睛里,却是痛苦与失望。

“你好像忘了小时候说,我无论如何都是你的夫君,你忘了你曾有多爱我。”

甩开溪沫的手,逃离这个牢狱。

“林止耀,我诅咒你得不到她,永远!你永远比不过站在他身边的人,你应该也猜测到他的身份吧!”

满腔恨意,怒瞪眼前人。

“你一个私生子小野种,怎么比!人家出身天潢贵胄,你呢,烂泥。”

林止耀冲上前,掐着溪沫的脖子。

“我对你这个脖子很是喜欢,我便留下来。”

阴冷森寒,漆黑的瞳孔像索命的怨灵。

头也不回离开。

溪沫看着回归寂静的牢房,才敢放声痛哭。

守门的狱卒,都被这阵阵凄厉的哭喊,给弄得发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