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说的小声,可姜绾向来耳朵尖,听得清清楚楚。

老鸨在风月之地谋食多年,各种奇葩见多了,脸上抱着笑开口欲劝。

姜绾却闹了个红脸,她不想再同二人纠缠,只从系统物品背包中掏出几锭银子塞进老鸨手里。老鸨立刻眉开眼笑道:“这位客官楼上的确是侯爷,我们得罪不起,您且先在楼下散座稍后片刻,待门童问过侯爷意思再来请您。”说罢立刻遣门童上楼去问,老鸨亲自带着姜绾落座。

一路上还不忘试探打听姜绾与侯爷的关系,调笑间将一对柔荑搭在姜绾胳膊上,却感觉胳膊纤细软嫩,丝毫不像个男人的手臂,再用余光瞥了瞥姜绾颈间,瞬间了然于胸。

门童下楼禀报,准备带姜绾上楼去。老鸨也是个聪明人,这人只怕是侯府后宅的女人,寻到此处怕不是要来闹事,可侯爷都让带人上楼了,自己又何必多管闲事。

哪怕一时闹起来了又有什么关系,人啊最爱的便是热闹,他们闹上了,钱自然要源源不断流进老鸨口袋中。

她一双媚眼带着别有深意的笑,望着有些纤瘦的‘男子’上楼去,可直到侯爷带‘他’离开也没闹出什么让人满意的动静。

姜绾自然不是上楼闹事的,她来是要给晏北淩送上那份先前许诺的大礼。

她没搭理晏北淩,而是先去揽过婉莹的双手,在婉莹询问的目光中说道:“先前那事有眉目了,再过些时日你我便可姐妹相称了。”

婉莹很是激动,一双盈盈圆眸蒙上水光,连连感谢姜绾。

晏北淩煞风景的打断二人:“你们在说什么,什么姐妹相称,我怎么觉得这事儿好像跟我有关系。”

姜绾这才转向他,面色红润的向他报喜:“恭喜侯爷,马上就能将所爱娶进家门了。”

晏北淩却有一丝不妙的预感,蹙眉反问:“你该不会是想抬婉莹进门吧,别乱整活,祖母不会同意的。”

“我早想到了,老夫人那边我已经说通了,眼下只需说通那老鸨,让老鸨声明婉莹姐姐从良归隐,先让姐姐在府外宅子中安置月余,便可抬进府中。”

“不可。”晏北淩并未像姜绾想的那般喜不自禁,反倒一脸的不愿意:“且不说如何安置婉莹,便是那老鸨,怎会轻易放走婉莹这棵摇钱树。”

他话说的急,婉莹听在耳中却别有意味:“侯爷可是厌弃奴家了,妈妈无非是贪恋银钱,奴家这几年也有所积攒,声明从良之事我自会办妥,安身之宅我明日便可自行购置,我便在宅子中等侯爷,若侯爷不愿抬我进门,那我便与侯爷再无瓜葛。”

向来温婉通透的女子,此刻话中却全然不留余地,想必是被晏北淩的态度伤到了。姜绾心想婉莹姑娘应当是动了真情的。

晏北淩头一回见婉莹说话这般决绝,一时间也有些下不来台,此刻婉莹面上摆出一副送客的姿态,他自然一刻都不想多待。

“他也是担心你,府中书房一直挂着你的画像,他对你定是有情的,婉莹姑娘别多想,明日我陪你去选宅子。”姜绾匆忙安慰两句,回头已不见晏北淩身影,赶忙追出门去,她没看见身后婉莹听完一席话,面上却露出一个苦涩无比的笑来。

初见时,侯爷刚入楼便是焦点,如此颜如冠玉又出手阔绰的男子,自是被一众姐妹争抢不休,就连平日对客人极挑剔的花魁姐姐都主动投怀送抱,可他却越过美艳妓子们,一眼相中了怯生生站在角落里的她。

那时她也以为侯爷是为她倾倒,直到她哄侯爷多饮了几倍,侯爷醉眼迷离口中叫着‘婉儿’,她以为时机已到,羞红着脸主动凑上樱唇,却突然被眼前人一把推开。

抬头望去,便见那双星眸多了几分清醒,话语中再无方才的亲昵,冷冷呵道:“你不是她,她才不会这般投怀送抱,出去。”

婉莹以为是自己将人得罪了,心中正暗自惋惜,可隔天侯爷却又点了她,还为她带来了一盒精贵的糕点,和一身红色的窄袖劲装,她换了衣衫舞剑,侯爷便在一旁作画,可她总感觉那画上之人并不是自己。

后来侯爷常来,也时常会给她带点心,回回都是同一家,一日她忍不住说了句:“奴家其实并不喜甜,侯爷不必如此麻烦了。”可侯爷却没了兴致起身便走了。

时间久了京中那些风言风语她也听到过一些,侯爷青梅竹马的女子名叫姜绾,后来离京家道中落病死了。

她专程找到早些年在太傅府伺候的丫鬟,那丫鬟见了她便惊圆了眼,不敢置信地叫了声‘小姐’。一时间她所疑之事便已石锤,自己不过是个替身而已。

婉莹也是通透之人,那日以后再不多言,侯爷让做什么就做什么,花柳巷的姑娘无不羡慕她能得侯爷厚爱,只有她知晓自己不过是个替身罢了。

现如今婉莹不过是在赌,侯爷对故去的青梅竹马很是深情,仗着自己与那女子样貌颇为相似,她便赌侯爷离不了她,就如同罂粟入骨之人,只能借此止痛,欲罢不能。

她从床底拖出一只沉笨木匣,用挂在脖颈上的钥匙开了锁,匣子里是她赎身后的所有家当,她将厚厚一叠银票一分为二,拿着一半出门寻老鸨去了。

马车上,晏北淩黑着一张脸,姜绾知道是自己做错了很是心虚,缩在一旁小心道歉:“我想着你如此爱慕婉莹姑娘,我若帮你说服老夫人,你定会开心,是我多事了,你们二人的事我实在不该擅作主张,日后定然不会了。”

晏北淩气不打一处来,好好地一个偷溜出门的借口,硬生生让姜绾接回了家,日后他还得重新找个借口,免不了又得花一笔钱财。

姜绾哪知他心中的谋划,只觉得晏北淩渣,他既表现出了对婉莹姑娘的喜爱,姜绾作为正妻,主动为他排忧解难,换做是别府的爷们早就乐开花了吧。

可他呢当着人姑娘的面再三推脱,人家姑娘都说自出银钱了,他居然还甩脸走人,这不是提起裤子就不认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