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刀落下,耳边那道撕裂的声音变得更加清晰,一股不祥的气息从脚下生长。
文若握着无问选了个方向如同一只离弦的箭飞了出去,凡她所过之处,地面皆都寸寸碎裂。
污浊的黑雾从裂开的缝隙里飘出,飘荡的雾气就像是一根细长怪异的手,又像是蠕动的蛇。
如附骨之蛆,追在文若身后。
“该死!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文若一边狼狈的躲避着,一边低声暗骂。
她虽还不清楚这东西究竟是什么,但叫嚣的本能告诉她,自已一定不能被这些东西沾上。
文若这忽然的举动彻底搅乱了眼前的局势,残剑在怔愣了一瞬后,忙不迭的追上了狼狈逃窜的文若。
一剑挥斥,卷起的剑意搅断了妄图靠近她的黑白两色。紧贴在文若身旁恍若一尊不可撼动的守护神。
文若抬起的手在残剑出现后快速收起,眼角余光快速从残剑上那眉头紧皱的半魂上收回。
此时不是道谢的时候,节省下力气,还能再跑快些。
此地神识无法查探,只凭肉眼在如此混乱的战场上寻找生路简直难如登天。
不过也许是因祸得福,虽被那无名黑雾追逐,但文若在看清这邪意之物的瞬间,此地的真实面貌也彻底落入了文若眼中。
看似界限分明的世界,实际根本就是一团混乱。
抛开那些黑白地势,实际这里与她最开始被异兽牵连落入的空间差不多。
黑色的房屋是漂浮在虚空中的礁石,白色的土地是缠绕在礁石上的灰烬。
灰烬中有无数虚影重叠,他们迈着僵硬的步伐朝礁石的方向靠近,像是想要登上那黑色的岛屿。
却在靠近的瞬间被无形的力量打散,细密的尘埃被风带着离开,永远无法着陆。
文若选了个方向小心避开凝结的虚影,却差点被黑礁里伸出的惨白手臂爪个正着。
那些乌紫惨白的躯体长在黑礁的缝隙里,四肢绷直向上,像是山崖上生长的草木。
若是仔细查看,能在不同的地方看到睁着灰白眼睛的脑袋,和乌黑的嘴唇。
伸出礁石的手四处摸寻,像一个无助的被埋在地下,挣扎求助的可怜人。
只是可惜它永远都等不到救助者。
耳边战鼓的声音越发清晰,咚咚咚的鼓声几乎快要和文若胸腔里的心脏同频。
身边白铠战甲与身穿黑色甲胄的士兵身影重叠,被黑雾沾染上的礁石飞快生长,镶嵌在里面的断肢好像酒逢甘露的草木,不停发出肆意的喟叹。
漂浮游荡的尘埃停滞了一瞬后,被无形的力量彻底掀了起来。如汹涌的飓风,又像是狂躁的海浪,狂躁的拍打着眼前的一切。
在狂暴海浪中奔逃的文若如一叶浮萍,根本抵挡不住如此汹涌的海啸。
她掐诀勉力稳住身形,身后那片沸腾的黑雾正快速靠近。
一眨眼,就已到了她身边,不用转身文若都能感觉到那种粘稠的充满恶意与贪婪的气息。
既然逃不掉,就只能面对。
还好她一向都习惯了自已的倒霉,尤其是在落进这秘境之后。
随着她左手一个响指,文若的法袍就如同被灌了气的气球一样膨胀起来。
法袍膨胀的很快,顷刻间已数十米之高,与此同时她的身体也随之缩小了一倍,在飓风中仿佛被人拴在腰间的玩偶。
不过一个呼吸,那黑雾已抓住了法袍。
见此文若心头一紧,心知已经来不及了,赶忙驱动了阵法。
法衣震荡的波纹将她甩飞了出去,膨胀的法袍仿佛长出了躯体,猛地转身握拳抬膝,如猛虎下山般朝那团黑雾扑去。
借着那震荡的灵光,文若咬牙掐诀朝前飞去。
她这件法袍是第二世意外在鱼鳞阁中所得,看起来虽不怎么样,但所附阵法却异常精妙,可于危机中化作虚假的替身,为主抵挡全部伤害。
所需条件也不过是使用者的一半灵气,不过这东西使用时无法掩饰,人只要绕个弯避开它的防护,该打你还是打你。
在与修士的对战中,这法衣的功能如同鸡肋!
唯一可取的就是便宜,文若当时手中拮据,也没件合适的法衣,也就买了,毕竟有总比没有强。
结果,那一百下品灵石确实没白花。
文若苦中作乐的想着。
它可惜,只是一次性的东西,恐怕也阻挡不了黑雾多久。
还是得尽快找到逃离此地的出口才行。
才避开拍打而来的巨浪,飓风卷起的风暴就铺天盖地的朝她压来。
文若周身灵力已所剩无几,身形缩小了一半的她根本不可能避开这一击。
费尽心机逃出的距离,顷刻间又会被按了回去。
在那一瞬间,文若的心脏似乎都停滞了下去,异色的双瞳里清晰的倒映着灰烬中凝结的虚影。
耳边似乎响起了雪鸮的鸣叫,那高大的白铠战士再此时彻底与那领头的将领重叠,战马嘶鸣着。
高举的战刀与殷红的长枪融为一体,这是战场!!!
战落下的瞬间,文若恍然大悟,无论真实还是虚妄,在这片战场中,战争从未停止。
而它们的职责没有改变!
砍刀劈近的瞬间,她后颈处传来一股强烈的拉扯,眼前混乱的景物却让文若心下一松。
赌对了,这柄剑果然不会见死不救。
只是它作为神剑,为何会选择自已?
文若可不觉得自已有被神兵青睐的机会。
那是只有主角才会有的待遇…而她不过是个炮灰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