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遇刚想离开,耳边便隐约传来一阵脚步声。
脚步声不甚沉重,却异常急促,可见来人武功不低。
殊遇心知现下出去,只怕会正面相对,当下便侧身藏进了衣柜之中。
她才刚躲好,下一秒大门便被掌风掀开。
“死丫头!”
铁锐衣衫褴褛,暴跳如雷。
他今日同狄秋阳谈判,不料中途跳出个高乐然,两人联手将他打得狼狈不堪。
不仅如此,这两个人把他私生子的事提了又提,反复羞辱。
他们一路跟着自已,若非凭借散毒,只怕现在已经追上,直接将人带走了。
按理说,当务之急便是带上殊遇和铁慕言立即离开,但铁锐此时就是心中有气。
他见床上隆起,只道殊遇还在睡懒觉,心里更气了,想也不想就使了五分力拍向床上。
他料定一掌下去,殊遇就算不死,也得是个重伤。
寒星冷月诀已经到手,对铁锐而言,殊遇的利用价值已经下去了一大半。
至于拿来威胁狄秋阳之事,只要他一日未曾见到殊遇,便会认定她还在自已手中。
纵使她已香消玉殒,又有谁会得知?
思及此处,他五分力不由加重到了十分,只想将人弄死了事。
他这一掌,被褥中一阵抽搐,却一点痛呼声也未发出,反倒是衣柜中传出惊叫。
“不要!”
铁锐一愣,侧头见殊遇从柜子中跌出,于是上前惊疑地掀开了被子。
“言儿?怎么会是你?”
铁锐双手颤抖,失声惊呼。
铁慕言双眸圆睁,口中鲜血不断溢出,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与痛苦。
强劲的掌力几乎震碎了他的五脏六腑,经脉亦是尽断,穴道也被冲开。
“父亲……”他的声音微弱而沙哑,仿佛随时都会断气一般。
铁锐的心如刀绞,生平第一次,他没有否定铁慕言这样称呼他。
“父亲……我……我可能要走了……”
铁慕言的眼神却逐渐涣散,他无力地垂下了手,嘴角挂着一丝苦涩的笑。
“不!不会的!言儿,你不会有事的!”
铁锐眼眶湿润,他紧紧抱住铁慕言,想要护住他心脉,却忽然想不起来应该如何运功。
“要是,以前,您就同意我这样叫您,那该多好……”
铁慕言气息越来越微弱,最终化为一声沉重叹息,彻底离开了这个世界。
“言儿!”铁锐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
殊遇站在一旁,脸色苍白如纸。
她虽然与铁慕言相处时间不长,他又是下毒又是下药,委实说不上什么好人。
但一个活生生的人,在她面前生命消逝,带给她的除了震惊,又勾起了她心底不愿回忆的往事。
江舟渡万箭穿心的一幕幕在她面前闪过,让她一阵呼吸困难。
殊遇揪住自已的衣襟,强迫自已冷静下来。她不停告诉自已,铁慕言的死跟她无关。
铁锐猛然回头,望向殊遇的目光仿佛毒蛇一般。
“言儿,你喜欢她对不对,爹这就送她来陪你。”
铁锐眼神充满疯狂与决绝,仿佛彻底失去了理智。
殊遇死死盯着他,又是恐惧又是绝望,忽然间,一个念头涌上心头。
“你不想练寒星冷月诀了吗?”
铁锐闻言,脸上露出了狞笑,刺骨而阴冷。
“你?会解读寒星冷月诀?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吗?”
殊遇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已的声音听起来更加镇定。
“我先前是骗你的。狄秋阳练功的时候,我就在一旁。你若不信,大可以按照我说的去试一试。”
铁锐的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他看了看铁慕言已经失去生机的脸庞,又狐疑地看了殊遇一眼。
他这一生都在追求寒星冷月诀,甚至不惜付出了自已亲生儿子的生命。
眼下机会就在眼前,即使希望渺茫,他也不愿轻易放弃。
“你这臭丫头,满嘴谎话,我怎知你现在不是在骗我?”铁锐的声音低沉而危险。
殊遇感受到他话语中杀意未减,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道。
“我骗得了你一时,难道还能骗得了你一世吗?杀了我,只怕你再也没有练成的机会。“
殊遇还没有弄清兄长之死的真相,无论如何也不愿折在铁锐手里。
狄秋阳不是傻子,若是让铁锐得到寒星冷月诀,殊遇的境地反倒更加危险。
她先前惊慌,现在见铁锐衣衫上几多破损,料想并未在狄秋阳手里讨到便宜,因而再用他最在意的寒星冷月诀试他一试。
铁锐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选择暂且相信殊遇。
他从怀中掏出一颗毒药,强行塞进了殊遇嘴里。
“如果你真的能帮我练成寒星冷月诀,我或许会考虑饶你一命。”
殊遇忍着嘴里的苦味和恶心,一点都不相信他说的话。
一来铁锐不会容忍还有其他人知晓寒星冷月诀的内容,二来她又与他儿子的意外身死关系千丝万缕,他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铁锐背起铁慕言的尸首,一手紧紧抓住殊遇的手臂,猛地一跃,从窗户中跳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