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九年快步走到老道屋外,见门敞开着,也没打招呼就走了进去。
只见老道也在收拾包袱,见叶九年进来也不觉得意外。
“老头,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老道茫然道:“叶少侠所指何事?”
“为什么跟柳姑娘说跟着我可以找到她的身世,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别卖关子。”
岳道长摇头轻叹一声,“叶少侠误会了,我就是一个普通的道士,为叶少侠着想罢了,江湖一别,不知道还会不会有缘相见,少侠既然玷污了人清白,岂能不管不顾,如果帮她寻到身世,人姑娘说不定就不怪你了。”
叶九年一听,好像挺有道理的。
老道见其频频点头,心中窃喜,又道:“以叶少侠之资,迟早是一番人物,若传出去你毁人清誉,江湖上会怎么看你?再者我观你二人郎才女貌有夫妻相,有意撮合,莫要辜负贫道一番苦心呐~”
说着眼里满是委屈的望着叶九年。
叶九年闻言,赶忙躬身抱拳道:“是晚辈唐突了,还望道长勿怪。”
岳道长满意的点点头,“少侠明白就好。”
“道长也要离开了吗?”
老道拿起包袱,语重心长道:“我本就是一游方道士,散漫惯了,少侠听吾一言,天下之大,非寥寥几云能蔽之,若有朝一日,少侠有遮天蔽日之能,当为则为,切不可怀才所不为。”
叶九年点点头,听得似懂非懂,也没有太在意。
老道说完,拍了拍其肩头,大步离开了厢房。
叶九年对着其背影恭敬一礼。
时至傍晚,两个初入江湖的游侠,一个英俊潇洒,另一人…腰悬铁剑,在热闹熙攘的街道上穿梭。
华灯初上,两人隔着一条街远远的望着朱府大门。
由于是宅区,街道上没什么行人,各家门前都站着护卫门童,贸然靠近肯定会被觉察。
约莫一个时辰,一辆马车缓缓停在门外,马夫准备好小凳,恭敬的站在一旁。
不多时,一个五短身材的肥腻中年男子走了出来,踩着小凳,在马夫的搀扶下,略显吃力的爬上马车。
两人在黑夜下远远的跟着,意外的是,马车没在城里逗留,笔直朝南城门方向行去。
约莫走了一个时辰,马车才在一处山洼外停下,隐约可见远处的几点火把。
“这厮不会养个小妾还要藏在山里吧。”萧敬山大口喘息着说
叶九年脸色平常的摇摇头,也是满脸疑惑。
两人悄悄摸摸的从侧边靠近,只剩一个车夫坐在旁边的石头上打瞌睡。
一条小路通向深处的山洼里,深处是一片松树林,穿行大概半炷香的时间,只见有一处亮着火把。
两人屏息凝神,缓步靠近,火把处是个山洞口,有四个武人腰悬兵刃站在洞口处。
往山洞里望去,石壁两侧同样悬着火把,隐约能听见洞里传出的哭喊声。
两人安静的盯着,没有任何交流,心里都明白有猫腻。
月上三竿,山林中不时传来各种鸟兽的蹄叫,只见两个穿着夜行衣的男子从洞里走了出来,两兄弟悄悄跟着黑衣人,从另一侧走出树林。
另一侧的空地上拴着七八匹马,两个黑衣人骑上快马沿着夔州城的反方向而去。
见两人骑马走远,萧敬山快步跑到空地上,选了一匹高头大马,熟练的解开缰绳,翻身上马。
“走,跟上。”
叶九年跟在后面,也选了一匹马,正欲解缰绳,突然想起了什么:“等等。”
萧敬山动作一顿“怎么了?有人来了吗?”
叶九年摇摇头,眨巴着眼睛,“我不会骑马。”
萧敬山像看傻子一样看他一眼,“两个人肯定跟不上,我先跟上,你跑快点。”
说完头也不回的疾驰而去,空留叶九年愣在当场。
人再厉害也怕跑不赢马吧,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心一横还是解开缰绳,一只脚蹬着马镫,上半身趴在马背上,待扶稳后才翻坐在马上。
“驾~”纹丝不动,马儿打了个响鼻,似乎是在嘲讽他。
叶九年又试了几种方法,都不行,情急之下踩着马镫轻夹马腹,快马才小跑起来,差点把他晃下来。
堪堪稳住身形,又试着夹了下马腹,快马终于跑了起来,沿着萧敬山远去的方向追去,由于没骑过马,几次都差点从马上栽下来。
歪歪扭扭的骑在马背上不知过了多久,只见萧敬山已经在路边等着了,旁边三匹马在路边吃草。
萧敬山手里提着带血的铁剑,剑刃上的血迹已经风干成黑色,见叶九年这般狼狈模样,不禁笑道:
“哟,叶少侠,你可算来了,再不来我都睡着了。”
叶九年没心思跟他瞎扯,白了他一眼道:“少废话,人呢?”
萧敬山斜剑指了指不远处的斜坡上,两道人影躺在斜坡上,血流了一地。
“你把他们都杀了?”
萧敬山伸了个懒腰道:“没有,一个断气了,一个应该没死,只是晕了过去,搜到一封信。”
说着还抖了抖手上的信纸。
叶九年不甚优雅的翻身下马,接过信纸。
「泗阳县有一批货到了,速速派人去取。」
短短几个字,让人看得摸不着头脑。
“走,去问问看。”萧敬山取下马上的水囊,朝斜坡上走去。
两人走到跟前,一个浑身是血的应该是死透了。
萧敬山把水囊朝着另一人头顶浇下,又扯着那人的衣襟,啪啪两个大嘴刮子。
黑衣人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清两人后,本能的想反抗,可看到一把剑抵在喉头瞬间怂了。
“说,你们是什么人,去什么地方?”萧敬山厉声道
黑衣人满脸惊恐的瞪着萧敬山,又瞥了眼旁边的同伙。
叶九年平淡道:“别看了,给过他机会,他不配合,已经和他祖宗十八代团聚去了,就看你把不把握得住这个机会了。”
男子闻言,心跳骤然加速,喉结微动,犹豫了一下,战战兢兢道:“你们,你们是什么人?”
话刚出口,一个嘴巴子就扇了过来,萧敬山有些不耐烦道:“行了,给你机会你不中用,杀了吧,看你也就是个跑腿的,没甚价值。”
男子慌了,眼泪都快奔涌而出,急忙道:“别,别,爷,我说,我是朱大人的手下,帮朱大人做事,我们要去另一处据点送信,泗阳县有一批刚拐来的牛羊,通知人过去押回来。”
“牛羊?什么意思?”叶九年皱眉道
“就,就是各地拐来的人。”说这话时明显声音暗了几分。
叶九年两人相视一眼,脸上的震撼无以复加。
男子颤颤巍巍的给两人讲了一遍他们所做的恶行,小孩调教几年后,高价卖给高门大户当仆役,年轻女子就卖去青楼妓院,不同的人都有不同的处理方式,有卖出国的,也有从外邦买来高价卖出去的。
事情有些超出他们的预料,几百人的组织,不是两个没有权势的普通人能左右的,顶多就是匹夫一怒,血溅五步。
正当两人一筹莫展之际,一阵马蹄声传来,萧敬山握住手中铁剑,皱眉道:“这么晚了,应该不可能有人从这里经过,当心点。”
叶九年点点头,没有作声。
马蹄疾驰的声响越来越近,直到近前才看清来人,其中一匹通体银白的汗血宝马,马背上的男子手持折扇,身披一袭雪白狐裘,灰色锦袍上还系着一条五色琉璃玉带,头发以金冠束起,右手拇指上套着一枚玉扳指,一字眉,眉骨略显凸起,眼睛微眯着打量着叶九年。
另一人驾一匹普通快马,瘦瘦小小十四五的男孩,衣着也是寻常打扮,手里握着个刚点燃的火把。
半晌宝马上的男子才缓缓开口:“叶九年?对否?”
叶九年蹙着眉看着这个又是狐裘又是折扇的男子,心想这大夏天的,不热吗?
“是我,敢问公子是?”
那人没有理睬,“哼,师命难违,有何所求?。”
男孩也是一副不屑的语气,声音稍显稚嫩:“我家主人是你师兄,老头知晓你遇到难处,命主人助你。”
叶九年满脸问号,同门?不由得想起那个坑他的师兄,“什么意思?你也是我的师兄?”
“什么叫也?记住,纵横派里只有两种人,一种是你们其余人,一种是我主人,有什么困难就说出来,我主人帮你摆平,就算是送你这个师弟的见面礼,你要知道我主人只需略微出手,就是尔等的极限。”男童脆声道
贵气逼人的公子哥也微微颔首。
好狂的口气,想来实力也是不俗的,而且这穿金带玉的,光这一身都价值不菲,估计还是什么大人物。
见两人也不像骗子,何况自己一个小人物,当下也没有怀疑两人的身份,叶九年抬手一礼道:“见过师兄,确实是遇到了点难处…”
叶九年刚对这个不似寻常人的师兄生起几分敬意,正想把手里的信纸递给师兄分析分析。
就见此人手持缰绳,掉头就走,只留下这个年纪不大的仆人。
叶九年满脸黑线,疑惑道:“师兄什么意思?怎么走了?”
小道童似乎是松了口气,也没了刚才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翻身下马:“唉,一言难尽。”
“怎么称呼呀,小兄弟?”
“在下周闻,主人名叫寇怀念,是叶公子二师兄,主人奉师父之命,前来相助。”
叶九年对这个师父倒是蛮好奇的,追问道:“周老弟,你应该知道,我入师门没几天,师父是谁我都没见过,还有这些个师兄,你能否跟我说道说道。”
说到这个,周闻也是满脸黑线:“额~令师穆老爷子嘛,四处逃…云游,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呵呵,我也没怎么见过,至于主人跟他的几个师兄弟,额,各有…各有神异吧,反正都不是寻常人,呵呵…”
叶九年若有所思的听着,听起来是一群很厉害的家伙嘛,就是不知道好不好相处,心里还抱有几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