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若不再搭理鬼修的挑衅,拽着他的衣领,就朝一旁走去。

悄摸着跑到她身边的尚优惠看她那模样,不知怎的就觉得有点心慌。

尚优惠怜悯的看了眼还在挣扎的鬼修,心里估摸着这家伙得遭罪。

毕竟老好人发火才是真的可怕,大方的人一记仇,那得记一辈子。

尚优惠在心底啧啧了两声,却还是屁颠颠的跟在文若屁股后面。

樊城邪祟的罪魁祸首已经伏诛,对他们来说任务就已经完成了。她早将这一路所见所行录入在册,等回到宗门交了任务领了赏,又是一条完美的咸鱼。

还有就是,她真的对文若很好奇。

如果说之前的那些好奇是因为谢时,那现在的好奇就单纯是因为文若本人了。

就算谢长老天纵奇才,将弟子教育的很好吧,但若师姐和鬼修厮杀时那一身的煞气可不是在云纹宗常年闭关修炼就能练出来的。

这位若师姐身上很多秘密啊!

尚优惠想着这些有的没得,但其实说那么多,她其实只是想跟在文若身边,看下自已有没有能帮到文若的事。

毕竟,这次樊城之行,文若是真的救了她两命!

文若的脚程很快,不过片刻就到了地方。她随手把鬼修扔在地上向坍塌的石堆里走去,尚优惠很自觉的看守。

文若从储物戒取出那黑色的长杖,黑杖一指地上的碎石,一道迅风飞快席卷而来。等石块被风吹散,一道幽深的隧道就出现在几人身前。

洞中无数阴森的怨气相互纠缠,无数残死的魂魄在其中游荡。透过月光向里看去,还能看到腐烂的手臂。

若是仔细听,还能在洞里听到活人微弱的呼吸和哀嚎!离得近一些还能闻到尸体腐烂的尸臭味。

尚优惠作为修士,五感是何其敏锐,她只一眼就看到最外面有几具尸体已经发胀溃烂。那滑腻的油脂从最上面的尸体向下流着,脓黄的液体和红色的肉沫搅成一团,在石墙下累成一坨肉山。

‘呕’鼻子闻到的腐烂味道熏的她胃里翻滚,尚优惠脚底发软,踉跄的跌倒在地,捂着嘴不停干呕。

早就见过这些的文若面色平静,她将黑杖收入储物戒里,拽着鬼修的衣领就向里走去。

鬼修原本不屑一顾的脸一变,这洞里的一切是他造成的,他自然知道作为罪魁祸首的自已进到里面后会是什么下场。

他现在已经不是那个鬼修的修行者了,而只是一介凡人。文若刚才一路上拖着他从碎石走过来,脚和腿上被划出了大大小小的口子,里面还卡着小石子,已经痛的他嘴唇发白了。

他这具新生的身体可没有他以前那具尸体的抗痛力,他之所以一声不吭都是因为对文若的恨意在支撑。

文若低头看着依旧咬牙沉默的鬼修,脸上露出了一抹堪称残酷的笑。

“佛门说因果轮回,我想你在做这些事的时候心里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了的,对吧!”文若说着,一脚狠狠的向膝盖踹去。

咔嚓一声,鬼修浑身肌肉一僵,额头瞬间冒出了一层薄汗。

“其实你不说,我也大概能猜得到,你这些年做的这些事都是在莫天的默许下做的吧!”文若抬头望天,上面许师叔的丈天尺正好一尺狠狠打在莫天的腹部,把那道貌岸然的莫长老直接拍进了山里。

“我调查过,你是在莫天入驻樊城后才同梁家接触上的。”文若低头看着脸色已经惨白的鬼修,又是一脚踩碎了他另一个膝盖。

“我在来樊城之前就调查过宗门的卷宗,莫长老十年前轮值时间就已经到了,宗门有意让另外的人替代他,是他自已选择留在这里的。”

文若伸手捏着鬼修的手腕,微微用力,咔吧的声音里,鬼修总算是忍不住痛呼一声,开口骂道:“想折磨人还给自已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怎么害怕你那阴暗的心思暴露出来,见不得人。”

“折磨!”文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底尽是冰冷。“你配吗?我可不想脏了自已的手。”

文若意念一动,鬼修被带起手脚无力的吊在空中。文若一拳打中他的肚子,鬼修痛呼一声,几颗带着浓郁药香的回元丹就直接灌进了鬼修嘴里。

眼见这他身上的伤在回元丹的药效下开始愈合,文若指尖一指,鬼修直接被扔进了黑漆漆的洞口。

那些已经攀附到文若脚边的怨气,在鬼修被甩进去的时候,瞬间缩了回去。

那些回想在文若耳边的哀嚎变成了癫狂的笑,无数惨死的冤魂带着无尽的恨张大了嘴,争相恐后的朝鬼修爬去,前面的啃到了一口,就被后面的直接掀飞。

只是一会,鬼修就活生生的被啃的只剩下了骨头,而文若给他喂下的那几颗回元丹,还在他体内兢兢业业的发挥着作用。

每当快要见骨的时候,鬼修破烂的身体又会开始长出新鲜的血肉。那些怨鬼是知道怎么样才能折磨人的,他们如同蚂蚁一样,一点点的拆分了鬼修的躯壳和魂魄,又在鬼修即将咽气的时候将魂魄还回去。

鬼修每一口魂魄都被怨鬼放在嘴里嚼的稀烂,然后又吐回去,不停的重复。

每一口都是无尽的痛苦,洞子里无数人的哀嚎,只剩下了一个人的。

文若就站在洞口,黑沉沉的眸子里一片冰冷。

也正在这时远方一道金光闪过,原本还在打斗的两人就只剩下了一人。

许师叔的丈天尺在空中绕飞了几圈后,见真的没看到莫天的身影,他收回丈天尺,有些气恼的回到文若身边。

“丫头,你还好吧!”许炼还没站稳,就开口问道。

“回师叔,我无事!”

听到文若的回答,他还不放心,直接上前两步宽厚的手抓住文若的肩膀,捏着文若左右晃了晃,上下检查后尤不放心,直到握着她手腕以灵气检查后才稍微放下了心来。

见文若除了有些灵气不稳,确实在没受其他伤后,许炼脸色就是一黑,指着文若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顿训。

“为什么明知不敌还要逞强,出门时我怎么说的!让你一切以自身安危为主,你怎么做的,连元婴都敢招惹。真嫌自已活的太长了是吧!”

文若身上那些冷漠和杀意被许炼喷的一丝不剩,她几世都活了近三百年的人,现在就像个小孩一样,被对方训的只敢低头捏着衣袖,拘谨的连许师叔的脸都不敢看。

“你低着头干什么?”许炼火冒三丈。

“许师叔,我知道错了!”文若伸手试探着去抓许师叔的袖子,想要安抚暴怒的许师叔。

“别喊我师叔,我没你这种师侄!”许炼一把扯过自已的袖子,脸被气的通红。

文若看着他额角上鼓起的青经,心知许师叔是真的生气了。虽说再来一次,她依旧会这样选择,但见对方如此模样,心底也不由得升起一股愧疚。

无论上一世还是这一世,整个云纹宗内真心待她的也就只有许师叔一人了。而她前世却连许师叔的尸骨都没能收殓,文若只感觉双眼酸涩,她赶忙低头,不想让人察觉到。

许炼本就是个火爆的脾气,他见文若对自已的安危如此不在意,心里恨不得从储物袋里找条鞭子把这丫头吊起抽个几天几夜,好叫她长点记性。

但这丫头一口一个师叔,又提醒了他,这小丫头不是他的弟子。

真是越想越气,眼见着文若又伸出手去拽自已的衣袖,许炼终归是忍不住,开口就又要训斥,结果却看到文若有些泛红的眼眶。

成谜修炼的许炼脸色一僵,心底那团怒火不知怎么的就消去了大半,心底不由得升起了一丝心疼。

他又想到第一次见到这小丫头的时候,她那干扁的身体,连一块黑铁都拿的费尽。

重重的叹息一声,许炼同自已说,他作为一个长辈何必同小辈置气。这丫头做事一向稳重,估计是真的有其他考量。

至少还知道给自已写信不是!也不算太蠢。

想到这里,看到文若又试探着伸出的手,许炼一甩袖,衣袖像是无意落到文若手里一样。

见文若惊喜的模样,许炼又是气又是好笑。他板着脸说道:“你最好给我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文若拽着许师叔的袖袍,知道对方既然这样开口了,那就证明对方的气已经消了一半了。

她笑的乖巧,直接一挥手,直接将地面累积的碎石吹开,又狗腿的按上桌凳,从储物袋里掏出自已储存的灵果,见许师叔臭着脸坐下后,才开口说道:“许师叔,我们此次已查出,莫长老指使鬼修猎杀宗门外出历练弟子和凡人炼邪阵修行。”

文若开口就丢出了一个重磅炸弹,惊的许炼和尚优惠一同看着她。

见两人都看着自已,文若面色不变,只是冲一旁的尚优惠说道:“尚师妹,麻烦借你宗门卷轴一观。”

尚优惠一愣,但见文若伸着手,立马从兜里拿出了自已的宗门卷宗。文若一扯,卷轴便缓缓向打开,文若于卷宗右边的玉诀一按,尚优惠写下的字缓缓淡去,顺价里面清晰的记录下了两人一路行来的踪迹。

特别是尚优惠去拜访公孙家主时的景象。听着卷宗里公孙计同尚优惠谈到的,人牲祭祀时,许炼已是面色铁青。

“此卷宗证明不了什么!这只能说明梁家与鬼修狼狈为奸,此事与莫天无关”他耐着心将尚优惠与公孙计交谈之事看完,收好卷宗后说道。

“你为何如此笃定他与鬼修有关?”许炼认真的看着文若,意有所指的说道:“门内弟子之间的纷争,宗门不会干涉。”

他以为文若是因为莫天之前的动手,才这样说的。

对此文若也不恼,许师叔本来就是被自已骗过来的,自然是不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

“他绝对是鬼修背后之人,自从莫长老来到樊城后,樊城便出现了邪祟,值守到期后,他百般推脱也要留在樊城。”文若开口分析道:“最主要的是,莫长老离开宗门时不过金丹巅峰,可在樊城修行不过二十年,却已到了元婴中期。”

文若沉默片刻后继续说道:“而宗门这二十几年,前来樊城方向的内门弟子十不存一。”

“这只是你的猜测。”

文若点头说道:“我知道,所以还需要人证!”

所为关心则乱,许炼之前的注意力全放在了文若身上,加之隧道中所有的怨鬼全都被鬼修吸引,他竟然没有注意到那汹涌的怨魂。

许炼面色一变,整个人腾的站起身,本命法宝丈天尺已经出现。

文若见状赶紧拦住,开口说道:“许师叔,莫慌,这些都是鬼修猎杀的凡人,他将凡人囚禁在此,让他们受尽折磨,以此提炼怨气。”

“许师叔,他们与鬼修都是人证!这样的鬼道还有四处。”

文若看着眉头紧皱的许师叔,抿了抿唇,才开口说道:“许师叔,他们都是可怜人。”

“可否请许师叔帮忙,设法将他们救出,我境界不够,若是强行将他们剥离出来,尚且还活着的人恐怕会承受不住。”

“至于那些已死的冤魂,我想为他们超度。”

许炼闻言一愣,他此时才注意到文若染上的那一丝阴气与洞中的同出一辙,他之前只当是文若同鬼修对战时沾染上的,却不想这竟是冤魂的。

他神识顺着文若所指的方向一扫,果然在其余隧道里也发现了一些尚还有一口气的凡人。

这炼狱一般的景象,也是让许炼心惊。他叹息一声后说道:“这没问题,只是救出还活着的人容易,这超度便有些困难了。”

许炼皱眉问文若:“你同他们牵扯上了因果?”

文若却是没明白许师叔的话,见文若懵懂无知的模样,许炼眉头就皱了起来,这丫头怎么连如此基础的东西都不清楚。

“我们修行之人,不入凡尘,亦不可干涉凡尘。除非此事由你而起,否则便不可随意干涉。”

“如他们一般,这种情况除非发下宏愿,除非有因果牵连,否则我等亦不可做。除非修的是佛道,佛门以普渡众生慈悲入道,此事是他们的强项。”许炼耐心的和文若解释着。

“你没与他们牵连上因果,又非佛门弟子,要如何超度?”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