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怀宴最近心情很差,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可今天的他却很不一样,阿力不知是因为顾星越死了他才开心还是别的什么。

顾怀宴抽完最后一口烟,笑着从阿力手中接过伞,转身迈入雪中。

他从头到尾都没说一句话,在雪地上留下一排急促的脚印,没过多久,便听见了车子发动的引擎声。

留阿力一人站在雪中凌乱。

顾怀宴车子开的很快,到玫瑰庄园时天色微暗,他甩上车门,手中还提着一个保温袋,里面装着一碗打包好的热汤。

他本以为这个点时愿差不多正在吃饭,要不然就是坐在房间里发呆,怎么也想不到会在刚踏进院子时就看见了时愿。

不过再看清时愿身上穿的衣服时,他却瞳孔骤然紧缩,连提着保温袋的手都不自觉地攥紧。

时愿穿着一件白裙子,正站在雪中对他笑。

她笑容很好看,自从出院之后,他就再没见她笑过了,更何况还是冲着他笑。

此时的顾怀宴却并不惊喜,相反还有一种莫名的恐惧。

岛上的那间房子给时愿留下了心理阴影,让她对白色产生了应激反应。

可此时站在他面前的时愿,身上穿的竟然是一条白色裙子。

这么冷的天,她只穿了一条单薄的白裙子……

顾怀宴喉咙发紧,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

很突然的,站在不远处的时愿突然踮起了脚,然后伸长双臂转起了圈。

风吹起了她的长发,如瀑的青丝在空中随着漫天雪花飞舞。

她越转越快,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灿烂!

最后,她如同在当年毕业舞会时一般,细长手臂向一边挥出,带动头上金钗滑落,

舞台上的干冰化作此时的雪花,时愿回头望向顾怀宴,眼尾的红色泪痣潋滟着媚色无边。

顾怀宴看呆了,他目光紧紧盯着时愿,漆黑眼眸里的情感浓烈。

时愿笑着跑到他的面前,提起裙摆行了个公主礼。

礼毕,她歪着脑袋,笑盈盈地问他:“顾怀宴,好看吗?”

顾怀宴何曾这么傻过,直勾勾地看着眼前人,呆滞地点头。

“……好看。”

时愿‘噗呲’笑出了声,有些凉的小手握住了顾怀宴的手,拉着他往花房的方向走去。

到了门口,时愿松开了手,冻得发红的手伸到他面前,“顾怀宴,钥匙。”

顾怀宴混沌的大脑还未反应过来,一双眼睛像粘在她身上似的,只知道看,动也不动。

“顾怀宴!”时愿不满意地喊了一声,“我知道花房钥匙只有你有,这不是给我建的吗,我现在要进去看看,钥匙给我!”

顾怀宴眨眨眼,大脑稍微清醒了些,立即手忙脚乱的在身上摸钥匙。

可摸了半天,却什么也没摸到。

时愿嗔了他一眼,干脆自己上手。

冰凉的指尖一点点划过大腿肌肉,她动作并不熟练,摸摸这里碰碰那里,就是找不到口袋。

很奇怪,明明隔着裤子,可顾怀宴立即感觉到了那带着电流的触感,几乎是瞬间,某处便起了反应。

“别乱摸……”顾怀宴嗓子极哑,干脆握着她的手放在了口袋处,“在这儿。”

时愿低头去看,目光不可避免落在某处,她瞬间移开目光,可耳朵却不自觉地红了。

终于摸到了口袋,时愿从里面掏出了一把钥匙,似嗔似怨地看着顾怀宴。

“我就说肯定在你身上,快点打开让我进去!”

顾怀宴清了清不太自然的嗓子:“你怎么知道我有钥匙?”

“唔……”时愿垂下脑袋,小声说,“我不光知道这个,我还知道别的呢……”

“别的?”顾怀宴弯腰去看她,“别的什么?”

时愿脑袋垂的更低了,“我还知道这些花都是你亲自照顾,知道你会经常偷偷进来这里,还知道……你很爱护它们。”

顾怀宴喉结艰难滚动了下,“阿愿,我——”

“好啦,”时愿再一次拉起顾怀宴的手,“我有点冷,先进去好吗。”

顾怀宴立即皱起眉头,握紧了她的手揣进口袋,迅速拿过钥匙打开了门。

花房里很温暖,时愿一进去便跳起了脚,嘿嘿嘿地傻笑。

她围着满屋的玫瑰转圈,转累了便倒在一旁沙发上放松地眯起眼睛。

“好美,好香……”

顾怀宴仿佛做梦一样,这间花房他本以为这辈子时愿都不会踏足,他精心打造的地方,终究是他感动自己的独角戏。

可现在时愿不光进来了,看样子还很喜欢。

顾怀宴喉结再一次艰难滚了滚,走过去蹲在她身边,忍不住低头在她唇上吻了一下。

他不贪心,一吻即分。

正要离开时,脖子突然被一双手臂勾住,时愿用了力,他也像是没骨头似的弯下了腰,刚刚分离的双唇再一次紧贴。

两人越吻越深,气氛也更加暧昧旖旎。

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接连响起,时愿唇角抑制不住的轻喘,更加让顾怀宴情动。

他大手掌控着时愿的后脑勺,几乎快要把她给吞吃入腹。

一道及其细微的动静响起,顾怀宴的动作有一瞬间的停顿,可也紧紧是一瞬,很快他便吻的更深更凶,同时另一只手缓缓向下。

刀尖插入体内时,顾怀宴身体抖了一下,可唇上却并未分开,像是不舍。

鲜血染满两人胸口,烫的厉害。

时愿喘息着,用力推开了身上的顾怀宴,连带着抽出插在顾怀宴胸口的刀,抖着手踉跄在地。

身下的人跑了,顾怀宴苦涩地笑了声,忍着剧痛缓缓坐起了身。

他漆黑的眼眸依旧如很多次那般,牢牢盯着地上的时愿,一句话也未说。

鲜血还在不停地流,也不知捅到了哪里,那血流的很快,几乎快要沾满顾怀宴的全身。

看着顾怀宴平静的脸,对上他那双漆黑的眸,时愿咬了咬唇,眼泪汹涌而出。

“是你,是你逼我的……都是你逼我的!”

时愿的泪好像比他胸口的血流的还要快,顾怀宴看了她半天,终是无奈叹口气,缓缓在她面前蹲下了身。

他那双冷白的手没去捂胸口的伤,反而捧起了时愿的脸,轻轻替她拭去擦都擦不及的眼泪。

“哭什么。”舌尖卷起滚烫的泪,顾怀宴温柔道,“我说过很多次了阿愿,我的命你想要,可以随时拿走。”

“别哭了,我死后,阿愿就自由了。”

“应该开心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