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怀宴抱着时愿来到餐桌前,美妮见状立即安排佣人端上饭菜,这过程中时愿一直坐在顾怀宴怀里不停地发着抖。

等饭菜端上来,顾怀宴垂眸看着怀里的人,“阿愿,吃饭了。”

时愿像是反应迟钝,好一会儿才从顾怀宴怀里下来,坐在了一旁的凳子上。

顾怀宴盛了碗汤放在她面前,“喝汤。”

时愿乖乖点头,拿起了勺子。

可看着上面飘着淡淡油花的汤,时愿却觉胃里一阵翻涌。

深吸口气,时愿喝了一口,强忍着咽下去。

顾怀宴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乖,多喝——”

话还未说完,只见时愿突然捂住了嘴,半个身子都趴在了桌子底下,开始不停干呕起来。

顾怀宴的手僵在半空,脸色黑的厉害。

吐完的时愿有点害怕,身子抖的更厉害了,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顾怀宴一眼。

看他脸色不对,时愿手忙脚乱擦了擦嘴,拿起勺子又喝了一口,然后一口接着一口。

即使胃里绞着疼,时愿还在不停地喝,像是讨好。

砰——!!

力道带动椅子掀翻在地,顾怀宴不发一言离开了餐桌。

身影消失在拐角后,时愿再也忍不住,弯腰把刚刚喝进去的东西全部吐了出来。

擦了擦抑制不住流出的眼泪,时愿趴在了桌上,把脑袋埋在了臂弯里。

书房内,顾怀宴抽着烟,白色烟雾下他的五官看不清晰。

书房内气温低的骇人,迈尔不敢直视窗边的男人,低着头认真汇报。

“结果出来了,药物已经起了作用,时小姐会慢慢遗忘心底深处最不好的记忆。

可这几天时小姐受到了惊吓,心理迫于这种压力产生了应激反应,也就是厌食症。”

迈尔抬头悄悄看了男人一眼,见他没任何反应才继续说下去——

“接下来我会用药物缓解,不过……”迈尔顿了顿,“不过我认为针对这种症状,心理疏通或许会更管用。”

“时小姐说不定……是心理出了问题。”

此话一出,窗边的男人身形明显僵了一瞬。

迈尔嗓子发紧,吞咽了几次口水才敢把手里一直紧握的报告打出来。

他慢慢走上前,把那张报告放在了桌上,退后一步轻声说道:“在这之前……顾总还是先看看这个比较好。”

顾怀宴皱了皱眉,看了迈尔一眼才拿起那张报告。

看清上面的字后,顾怀宴漆黑的瞳孔明显骤缩。

迈尔战战兢兢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不知过了多久,那张报告飘飘荡荡落在了地面上。

迈尔再抬头,只见一向高傲强大的男人,此时却坐在沙发上发呆,往日凌厉的眼眸里现在却全是迷茫,甚至还有些无措。

“为什么……会这么严重?”顾怀宴像是喃喃道。

迈尔小心翼翼地回答:“我们已经尽力控制针效了,可能是连续注射太多针,也可能时小姐身体实在太弱,再或者是时小姐在这之前心理就已经出现了问题……

出现这种全部记忆减退甚至混乱的情况,我们……也没想到。”

迈尔说完像是耗费了极大的力气,额前已经冒出冷汗了。

书房内陷入了沉默,落针可闻。

…………

等顾怀宴从书房走出来后已经过了好久了。

夜已深,其他佣人都已经回返回休息,只剩下美妮站在一旁默默陪着时愿。

时愿从顾怀宴离开餐桌后便站起了身,一个人默默走到沙发上坐着。

她一直很安静,一动不动地坐在那望着窗外发呆。

美妮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只知道这个女人漂亮的惊人。

她的眼睛明亮,鼻梁高挺,肤色更是白透细腻,风吹起她如瀑的青丝,时不时挂在她长而卷翘的睫毛上,眼尾那颗红色泪痣若隐若现。

这样一个美人,也难怪上面那位会这么大费周章地把人绑到这里来。

可看美人这么难过,美丽的皮囊好似只剩下一个空壳子,美妮实在于心不忍。

又等了会儿,美妮还是没忍住走上前去,用她最温柔的声音轻声问:“小姐,要不要先回房间休息?”

时愿缓慢转过脑袋,清冷的眼眸里透着迷茫,像是在思考美妮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美妮微笑着,温声准备再重复一遍,可她刚刚张开嘴,便被一道低哑的男声打断。

“下去吧。”顾怀宴走上前,高大身躯挡住了时愿看向美妮的视线。

美妮望着男人的背影,连忙点头:“好的先生。”

等美妮走后,宽敞的客厅里只剩下顾怀宴和时愿两人。

时愿扬起脑袋,怯生生地看了顾怀宴一眼,害怕的身子缩了缩。

顾怀宴垂眸向她伸出了手,“阿愿,该睡觉了。”

看着面前的手掌,时愿抿了抿唇,慢慢把自己的手放在了上面。

手心里的小手冰凉,顾怀宴蹙了下眉,直接俯身把时愿揽腰抱了起来。

时愿很轻地尖叫一声,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乖乖地把脑袋埋在他的胸口。

顾怀宴抱着时愿上了二楼卧室,刚把怀里的人放在床上,谁料一直乖巧的时愿突然剧烈挣扎起来,口中还一直小声重复说些什么。

顾怀宴皱了皱眉头,听了半天才听明白她说的是:不要。

大手按住肩膀,顾怀宴蹲下身与时愿平视,轻声问:“不要什么?”

大颗大颗的眼泪掉落,时愿一直在哭连话都说不清楚。

顾怀宴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阿愿说清楚,不要什么?”

顾怀宴问了好几次,时愿才终于抬起了脑袋,盈着水雾的眼睛,想看又不敢看的看着顾怀宴。

“不要,不要睡这张床……”

顾怀宴疑惑更重,看了眼身后的大床又转头看着时愿。

“阿愿为什么不愿意睡这张床?”

时愿小声啜泣着,只一直模糊不清地反复重复不要。

顾怀宴逐渐没了耐心,声音也冷了下来:“时愿,以前的约定不作数了,从今以后你必须跟我一起睡,就睡在这张床上。”

时愿惊恐地抬起头,咬着嘴唇一直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