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就像是永不停止的车轮,辗轧过每个人的生命,美好的记忆会封存在时间的宝盒里,痛苦的过往也会随着时分秒钟的转动而慢慢淡去。

有些人渴望时间,有些人憎恶时间,有些人拼命抓住时间。

也有一部分人,只想在时间的缝隙里寻得那一丝真正的快乐。

晚饭过后。

陈烨帮着洗完碗,打算离开时,他提醒道:“那四十你怎么不收啊?”

虽说这四十是买人家的一天时间。

但实际上陈烨有考虑到这些天,在她家白嫖了这么多顿饭,出点菜钱也是应该的。

毕竟姜清禾也不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从来不肯收父亲的钱,每次用到没钱的时候,才会问一问外婆,所以一直让她出钱倒显得自已抠门了。

“钱,你已经付过了啊!”

姜清禾用围巾擦了擦手,随口回应的一句话让陈烨有些懵。

“什么时候?”

“就那只冰激凌,够了够了。”

“......“

这个理由,简直....

既然对方执意不收,陈烨也不好意思多劝,便立即转身回自已屋洗洗睡睡。

在天荒坪玩了半天,他现在有点身心疲倦。

当然,最累的还是心。

每次看到她头上的【泥石流】,对他而言就像是催命符一样,搞得他心慌不已。

但现在这种致命厄运消散后,的确不用再担心了。

“陈烨...”

送到门口,姜清禾叫住陈烨,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过几天各个学校都要月考,你可要好好复习啊!”姜清禾语重心长地交代。

好像~好像他妈关心他成绩的语气。

“嗯~”

陈烨点点头,甚至还觉得她有点啰嗦,连这种小事都需要叮嘱。

其实陈烨不知道,姜清禾这类人的话需要听后半句,前半句只是为了打开话匣子,活跃下气氛。

“我的病,你不用担心了。”

这才是姜清禾真正想要说的话。

她为什么要告诉自已呢?

或许是想告诉他,你这几天的努力并没有白费。

“既然没事,那我就回去了。”

陈烨用一副比较虚弱的口吻,心想女人难道天生自带吸阳体质。

劳资在网吧泡三天三夜都不带虚的。

怎么仅仅是一个下午。

自已就受不了。

而就在陈烨门锁打开的时候,背后又传来她交代的声音:“那个,你帮我问问,姜羽同学他精神状况还好吗,我看他离去时,一直浑浑噩噩的。”

“啊?”

陈烨露出清澈又愚蠢的目光。

不是,我同桌关你什么事啊,怎么还关心上了。

“....你的朋友,不也是我的朋友。”

认真注视着陈烨急躁的眼神,姜清禾读出了他的吐槽,立马解释道。

好像有点道理诶~

“知道了。”

陈烨钥匙孔插进去,一只脚踏入房门。

“陈烨?”

姜清禾又喊了一声。

不是你有完没完?

陈烨唉声叹气地回首:“还有什么事,搞快点。”

总有那么些人喜欢‘双标’。

单身的时候想谈恋爱,无非就是无聊想找个人陪伴。

恋爱的时候又想单身,无非就是啰嗦想一个人清静。

总而总之,形成了闭环。

“忘掉一段感情,最好的方法就是喜欢上另一个人,这句话是真的吗?”

姜清禾眼神游离,声音细若蚊音。

没有一点气势。

听不清思密达。

陈烨只见她轻鼓着朱唇,作出像是发泄心里的负担,又像是自我安慰一般的口吻。

“咋滴,你不会真不喜欢上我了吧?”

陈烨忍不住调侃。

却不曾想,正好接住了她刚才说的那番话。

“呜....谁要喜欢你了?”

姜清禾嘤咛一声,生气地跺了跺脚,不再继续纠缠陈烨,双手捂着发烫的小脸躲进屋里。

“....”

陈烨心想再温柔的女生,也经不住开玩笑啊!

你看,还真生气了。

连一句‘晚安’的道别话都没有。

关上门后。

姜清禾好好的洗了个澡,吹完头发,换了身宽松的居家服,终于带着疲倦的身体躺在床上。

她其实很渴望拥有一个家。

因为家意味着避风港,是你最后的退路。

自从父亲成为上门女婿后。

她从来没有把这个‘家’当作家,对于她而言,所有风雨都是这个家带来的。

在家哭了被说矫情,累了休息一会被说懒,被学校里的同学欺负了永远只会帮外人说话,和家人倾诉烦恼,只会让烦恼加倍,楚姨总会找到各种理由来排斥她。

那天赌气离家出走时是雨夜。

她一个人站在路中间,身后没有灯火,前方是一片大雾,属于自已的微弱光芒被淹没在浓雾之中。

天下万般利刃,唯有过往最伤人。

姜清禾知道,晚上是最难熬的。

九月的天气依然闷热。

她的床挂了蚊帐,在床头有一台很多年的正方形小风扇,咿呀咿呀地吹着,吹动着蚊帐的薄纱。

外面的月光透过窗帘,微微发亮,少女假寐,蜷缩着身子,薄薄的被单盖住一双修长秀美的腿,发丝落在脸颊旁,随着风轻轻飘动着。

洗完澡躺在床上后,她一般会放空精神,也容易胡思乱想。

白天还好,有许多事操心,尤其是今天,与陈烨在一起时,注意力全都在他身上,那些不堪回首的经历,暂时被遗忘掉。

而一到夜晚,假寐双眼,脑海内就会一直播放‘电影’。

但是今晚的电影,多了位男主角。

闭上双眼,先听再感受它。

“那现在的风,你抓住了吗?”

姜清禾深呼吸一口气,重新睁开双眼,眼神里原本的疲劳和迷茫便被清澈所代替。

她翻了个身,将小枕头搂在胸前,视线穿过房间的俩扇大门,在那里,也睡着一个人。

姜清禾虽然看不到房间里的他,但却可以想象出他此刻睡颜的模样,仿佛就在她身边,语气中带着委屈的哭腔:“外婆,你以后再也不用担心我一个人了,因为俩个人,也能组成一个家......”

一个人不能成家,但俩个人可以。

独属于自已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