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恍恍惚惚已经过了大半年,齐厘和杨翊絮本来商量着要不要解除婚约,但杨栀还没嫁给顾祎,也不能操之过急。

杨家倾斜资源养了这么久的杨栀竟也能在大场合侃侃而谈,没了当初的拘谨,这一点连皇后等人都不得不承认。

杨栀这样的性子更加适合入住东宫,太子妃不能是杨翊絮那样软弱,很容易被拿捏的性格。

皇后本来以为杨栀也是个软脚虾,好拿捏,但见杨栀同魏茜呛起嘴来,倒是并未落了下风。

总而言之,杨栀和顾祎的婚期定下来了,就在月底。

周璟和公主成婚之后,也是住进了公主府,被卸了职,更是一派安逸,他和公主都是默契地没找对方的麻烦。

日子也算浑浑噩噩过得下去,除了每每看见蒋轶时,周璟心中怎么都有一种压抑不住的心虚感。

从前蒋轶还喜欢跟他斗智斗勇,遇到还有两句交谈,但现在蒋轶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意施舍给他,周璟心中苦恼,却想不透彻是什么原因。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一点进展也无。

只有那公主觉得好笑,她对周璟没有感情,甚至可以说厌恶,毕竟白白占了她驸马的位置,心里还装着别人,搁谁心里都不舒服。于是她也不点破,徒留两人痛苦而不自知。

杨翊絮办事利落,从前有齐厘在其中周旋本就操持得不错,现下再加上另两人也帮忙掩藏她背后的产业线,杨翊絮更加放开了手脚地去处理,井然有序。

最开始联系上周璟时,这蠢货差点原地下跪,惊异于齐厘的真面目,害怕于他们的胆大妄为。

但在知晓蒋轶在其中也插了一脚之后,他还是同意了。

上过战场,摸过真正的刀剑,自然也知道战场上需要什么样的利刃。

制作的材料他也门清。

因此阻力也是小了不少。

而谢昼这段时间都在醉仙楼,看上去实在是沉溺于享乐,官职也卡在正三品动都不动。

但这足够了。

“是吧,张大人。”看着对方从最开始的一派正气,绝不参与任何帮派势力的坚定,到现在犹豫着点头,谢昼一直保持着最合适的笑。

“张大人有不少的同僚,谢某还忙着编撰文书,实在无暇。张大人也得放松放松,别太紧张。可以宴请朋友,酒水由谢某买单即可。”

张大人送走谢昼之后,摸了摸额头上的冷汗,他本打算再等一段时间,看看究竟该站皇帝一队,还是杨家一队。

结果现下看来,已经不止两方的争端了。

偏偏这位最低调的三皇子最懂人心。

—— ——

风尘仆仆地踏入院门,就看见一身白衣,飘飘似仙的顾亦潇,谢昼微一挑眉,转身关上门。

“怎么今日不怕有人盯着你了?”谢昼调笑似的,语气不见疲惫。

“谢兄辛苦。”为谢昼倒了一杯茶,他又笑笑,“只是在这段时间,皇帝应该就会把我支走了。”

“不错。”谢昼没有反驳,算算日子也是,她近日收到宫里传出的消息,皇帝在梁贵妃死后就只是假装喝药,实际上每晚都悄然倒掉,应该也是意识到什么。

而现在把顾亦潇支开只是第一步,当然不是怕他和杨氏一族的纷争会波及他,而是担心他这个小儿子也在争夺皇位这件事情上掺上一脚,毕竟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此去不一定是坏事,只要谨慎做事,别被人抓住把柄就行。”谢昼觉得自已像一个老母亲,叮嘱着将要远行的孩子。

这般想着,没注意到自已的眼睛里都带上几分慈爱。

顾亦潇觉得怪怪的,连忙转移话题,“你之前不是让我注意一下吗?”

“嗯?”

“是真的,若是他没找到他那所谓流落民间的二儿子,肯定也不会将我流放。”顾亦潇低叹一口气,实在世事弄人。

当年,真正的梁以的确怀了孩子,但并不是传闻中的早夭,真正的二皇子一直都被养在关府。

—— ——

梁以惊慌失措地跑着,生怕皇后后悔放过她,终于拿着夏茉为她准备的宫牌离开了这高高的院墙,连回头再看一眼都不愿意。

但在享受着自由的空气时,她却被人蒙了一麻袋。

再醒来,看见的就是一个身形很高大的男子。她也认识,但想不通为什么要绑她。

“关太尉!”

而此时假扮的梁以,已经走在宫道上,沿着梁以逃跑的路线,一路回到了她的宫殿。

当天晚上,宫里传出了梁以落胎的噩耗。

……

“在关府?”谢昼一点也不意外,关琏能在最后关头跟皇帝结盟,就说明他有把握能拼一拼那个位置。

“嗯。”

“那没事,去的路上还有兄弟作伴。”要想让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二皇子继位,就得把所有皇子都支走。

而所有皇子都以外出历练的名义离开,杨氏一族也没有理由拒绝让顾祎离开京城。

“哼,这老头打得一手好牌,怎样,谢兄,你知道我这趟要去哪儿吗?”顾亦潇很有虚心求教的意思,将声量放的挺低。

“皇后宫里传出来的消息是黔州。”

“真成流放了。”

看着顾亦潇连连叹气,谢昼出于盟友的自觉,还是安慰了两句。

“没事,自古黔州多出英雄。”安慰得不是很走心,起码顾亦潇没什么情绪。

“行吧,等我回来。”

“嗯。”

—— ——

又下雪了,京城几乎被厚厚一层的雪覆盖了,皇帝突如其来的下令打得众人措手不及,很多计划也都搁置下来。

以及不知何处突然冒出来的二皇子更是让杨氏一族大乱阵脚,聚集起所有势力给皇帝施压,打消了皇帝另立太子的想法。

皇帝本以为在两个皇子被发配之后,大皇子的支持者会大幅减少,但现在的情形却告诉他,几乎所有的大臣都站在皇后一边。

事实上,这些大臣里有不少都是顾亦潇这边的人,在谢昼的组织下,也是装作听从杨氏一族的安排。

这样的势头让杨氏一族松懈不少,下意识以为这朝堂几乎是他们的一言堂,更让皇帝和杨家更加水火难容,相看两厌。

这两派时不时给对方下一点绊子,却都没有真正越界。

谢昼当然也时不时也给他们找一些麻烦,免得他们想起还有一个几乎被遗忘的三皇子。

齐厘参加了科举,这让他老爹既欣慰又难受,尤其看着齐厘和沈岩相处甚欢的时候,他更是心情复杂。

但他都没有将这些放在心上,直到七月揭榜,看着状元的名字,他只觉得一切都开始玄幻起来。

又看着沈岩欣慰地拍拍自家傻儿子的肩膀说着体已话,让他更加怀疑人生了。

但这些都比不上齐厘觉得是时候了,便没有铺垫地全盘托出。齐辗眼睁睁被沈岩嘲笑却说不出什么话,想要惯例骂齐厘几句又找不到理由。

只能干巴巴的鼓着眼睛瞪住齐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