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愿还要再问,时父便以酒喝多了头疼为由把时愿赶回了房间。
洗完澡的时愿躺在床上,清明的双眸直直盯着天花板发呆,没有丝毫睡意。
公司的事情时愿不好插手,看时父的表现暂时也没有到穷途末路的地步。
既然如此,现在最主要的还是毕业晚会的演出。
张老师对她期望很高,可她前世又是因为那个舞而与顾家纠缠不清……
如何才能既不让张老师失望,又能与前世产生不一样结果的办法?
看今天张老师的反应,这个舞台时愿不上是不行了,要不然恐怕师徒情分也就到此为止。
把节目提前?或者……换个节目?
时愿眉头微蹙,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两种办法了。
不知不觉间时愿意识迷离,缓缓闭上了眼睛。
前世如同电影倒带般在脑海中闪过,一帧一帧,清晰入骨。
画面进行到她躺在玫瑰花丛中,手腕上的刀口深可见骨,红色的血液蜿蜒流淌,那抹红甚至比鲜艳的玫瑰还要刺眼。
模糊到虚浮的视线里,周围变的白茫茫一片。
身处虚空中,一扇凭空出现的大门被推开,一位很高的男人身影出现在那里。
时愿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看见他向她伸出了手,飘渺的嗓音温柔到极致——
“阿愿,我不会放开你的。”
时愿猛地从睡梦中惊醒,捂住胸口大口喘息,裸露出来的肌肤上覆着薄薄细汗。
梦里的感觉是那么真实,时愿能清晰感觉到自己心脏在那一刻猛烈跳动。
时愿双手捂住额头闭上了眼睛,不停在心里默念——
是梦是梦,是梦……
房门被敲开,时念从门缝中探个脑袋:“姐姐,吃早餐了!”
时愿平复好呼吸,对着时念笑了笑:“好,你先下去,我去洗漱一下。”
浴室内,时愿一手拿毛巾擦着头发,另只手擦掉镜面上的雾气。
镜子中的她还很年轻,与上世的她有很大的不同。
她是真的回来了。
时愿再一次告诉自己。
这辈子她可以走一条完全不同的路,至于顾怀宴……
她愿两人永没有交集。
吃完早餐后时愿来到学校找到了张静,与她说出了那两个办法。
张静虽然不懂她为何突然改变想法,可时愿是她最得意的学生,她心里自是想让她好的。
思考了下,张静点了点头:“表演名次已经定下了,再改会很麻烦。既然如此,你可以换个舞蹈表演。”
可同时张静又有些担心:“还有半个月就要登台了,你来的及吗?”
时愿认真的点头:“放心吧张老师,我从五岁练舞,换个舞蹈而已,我可以的。”
张静更不明白了,忍了又忍还是决定问出:“《惊梦》你练的好好的,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非得换?”
时愿眼睑轻颤,“张老师……”
张静看她这副模样无奈叹了口气,“算了,你既不想说我也不逼你,但那天的表演很重要,我希望你能认真准备。”
“好的,张老师。”
最后时愿跟张静共同商量了一上午,最终时愿的表演剧目定下了——《青蛇》
这个舞蹈对于表演者的身体柔韧度要求很高,时愿本是从小练舞,对于柔软度这方面基本没什么大问题。
可那是以前的时愿,现在的时愿清楚的知道自己是重生回来的。
虽说体型外貌都有些改变,但她的灵魂却是经历了两世。
而上世的她,已经将近四年未真正跳过舞了。
留下的腰伤虽已恢复,但难免不会有影响。
张静离开后,时愿一个人闷在舞蹈室开始一遍遍地练。
舞蹈经过改编,其中有很多高难度的动作,很快时愿便练出了一身的汗。
中午时舞蹈室的门被推开,温竹夏手里拿着饭盒从外面走进来。
一看见时愿她便微微瞪大了眼睛:“你还在练啊,真够努力的!”
时愿刚好做好收尾动作,闻言站起身笑着擦了擦汗,“你怎么来了?”
温竹夏拿高手里的饭盒,不满地看着时愿,“当然是来给你送饭啊大小姐,就知道你肯定忘了吃。”
说实话,这一刻的时愿有些感动。
温竹夏,她大学时期最好的朋友。
时愿是古典舞系的,而温竹夏是古典音乐系的,两人因开学时一场比赛相识,从此便形影不离。
温竹夏相貌好,家庭好,家庭更不好惹,据说她爷爷在海城的地位举足轻重。
相熟后温竹夏便告诉时愿,她离开海城来到北城,最根本的原因是逃避家里给她安排的联姻。
上辈子的温竹夏,最后会选择出国,也是因为这个。
出国后两人偶尔也会出现联系,不过后来因时愿发生了那些事,她没脸诉说,也不想让温竹夏担心,后来两人便慢慢断开了联系。
可再次重生,时愿坚定改变以前的轨迹。
最起码,这个她最好的朋友,时愿不愿再像上辈子一样,最后竟成了毫无联系的陌生人。
两人坐在休息室吃饭时,温竹夏突然问道:“对了愿愿,张老师说你改了剧目?为什么突然改啊?《惊梦》你不都练了好久了。”
温竹夏的这个问题时愿还是回答不了,总不能把真实原因说出来。
时愿尴尬的笑笑,“就是突然不想跳了,《青蛇》也很好啊,张老师看了也很满意。”
温竹夏似信非信,努了努嘴:“好吧……”
“不过愿愿。”温竹夏眯起眼睛打量着时愿,“我总觉得你突然变的怪怪的,是我的错觉吗?”
咯噔一声,时愿心跳都快被这句话吓得停止。
几秒后,时愿赶紧往嘴里扒了口饭,口齿不清地说道:“哪里奇怪了,我不还是我吗,肯定是你的错觉!”
“是吗?”温竹夏咬着筷子盯着时愿。
“是!”时愿连连点头,“一定是你的错觉!”
“可这两天你的脸色真的很差……”
温竹夏突然凑近,眨了眨眼问道:“愿愿,是出了什么事吗?”
时愿:“……”
时愿简直怕了温竹夏的观察力了。
两人对视片刻,对着温竹夏那双纯净的琥珀眼瞳,时愿实在是撒不了谎。
无声叹口气,时愿放下了筷子。
良久,她轻声说:“夏宝,我做了个梦,一个非常非常,真实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