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妄说着脚下又近了一步,时愿不得已只能后退,可她此时已经接近楼梯边缘,这一脚险些踩空。
在惊呼还未出口时,腰间被一只强有力的臂膀揽住,时愿遂然抬头,正对上裴妄漆黑的眼眸。
时愿刚刚站稳,便迅速推开裴妄,把自己从这种暧昧的氛围中抽离出来。
她整了整头发,深吸口气。待恢复正常后抬眸看着裴妄。
“离开顾怀宴转身跟你吗?”时愿冷哼一声,“你又比他好到哪里。”
说完时愿便再次转身离去,这次她脚步更快,没有丝毫留恋。
“你可以慢慢考虑,时愿,机会只有一次,我等你。”
这是时愿走出茶馆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裴妄从二楼窗边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修长手指一下下敲击着桌上的资料。
良久,他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可以开始了。
时愿离开后便迅速打车返回医院,这次她依旧是从后花园绕进去,本想直接悄无声息的回到病房,却未曾想刚走进花园,便遇到了一位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人。
——顾星越。
顾星越此时相比于三年前最后一面要削瘦很多,宽大的病服穿在他身上像是空的。
他脸色苍白,但那双望过来的眼睛依旧温柔。
此时猝不及防的相见,两人都有些愣住。
顾星越率先反应过来,往前走了一步,“愿愿,你——”
“别过来!”
时愿突然吼了一声,全身止不住的发寒。
订婚之后醒来的第二天,睁开眼看见的场面,时愿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本以为经过夜夜梦魇,她应该已经能很平静的面对了。可真到此刻面对顾星越,时愿才惊觉她没有。
那种羞耻无助,在再一次看见顾星越之后,变得越来越清晰。
原来她一直都忘不掉。
“愿愿……”顾星越眼眶慢慢红了,可他听时愿的话,站在原地一动未动。
时愿指甲用力抠着掌心,那股钻心的疼痛让她清醒。
最后看了顾星越一眼,时愿绕过他往前走。
“愿愿!”
手腕被拉住,顾星越的手指冰的时愿发颤。
时愿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经恢复平静,一点点掰开顾星越的手,时愿静静抬眸:“你到底想干什么?”
顾星越望过来的眼眸里有很深的东西,时愿辩不清也不想辩清,只听他说:“能……聊聊吗?”
几分钟后,两人出了医院,在门口的咖啡馆坐下,相对沉默。
顾星越率先开口:“你来医院,是生病了吗?”
时愿摇了摇头:“我妹腿伤了,我来看看。”
时愿声音很轻,脑袋很懵,她不知道她怎么就同意了跟顾星越出来,明明他们之间早就没什么可聊的。
时愿咬了咬唇,抬起头:“你想说什么?”
顾星越愣了愣,温柔的眼眸里渐渐黯淡下来:“我们之间……连简单的聊个天都不行了吗?”
时愿听见这话差点没忍住笑出了声。
她跟顾星越不是普通朋友,他们曾经订过婚,甚至差点就一起步入了婚姻的殿堂。
可现在她却是他弟弟的‘情人’……这种关系,时愿真不知道他们之间还有什么可聊的。
气氛太过窒息,时愿快要坐不下去了,咖啡刚刚端上来,时愿便猛地站起身。
“我赶时间,先走了。”
“愿愿!”
顾星越语气着急,隐约还带着颤意,他握住时愿的手,小声问:“他……对你好吗?你过的怎么样……”
时愿回过头,眼底不知何时红了,讥讽道:“你觉得呢。”
“愿愿。”顾星越苦笑了声,“我身体……”
说着顾星越苦涩地摇了摇头,把时愿从新按到了沙发上坐下,坦然道:“我身体你也看到了,能坚持这么久已经是幸运,如果你愿意——”
“我不愿意!”
时愿冷声打断,看着顾星越又重复一遍:“我不愿意,不管你想说什么,我都不愿意。”
顾星越想说什么时愿差不多能猜到,可她不想再跟顾家牵扯上任何一点关系。
顾星越定定地看着时愿,“愿愿,顾怀宴他不爱你,他会这样做无非是因为他恨我,想报复我。
错因我起,在我离开之前我送你走,送你离开他,以后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你自由了……”
今天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一个两个都说要送她走。
时愿有些恍惚。
可她真的能走的掉吗……
时愿垂下脑袋,轻声说:“不用了,我不想再跟你,跟顾家,有任何一点关系。”
时愿离开了,离开前都没再看顾星越一眼。
时愿回到医院陪了妹妹一天,到了晚上她走出医院大门,司机还在原地等着。
时愿走了过去,坐上车闭上眼睛。
快到家时时愿手机传来消息震动,看见发信人时,时愿身子僵了一瞬,才点开看——
顾怀宴:【妹妹生病了?】
时愿想了想,回了条:【之前的腿伤没好全又不小心撞了下,需要住两天院】
信息发过去后,直到司机都开到楼下了,时愿下了车走进玫瑰庄园,顾怀宴的信息都没再回。
是忙?还是……不相信。
时愿抿了抿唇,小心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这次顾怀宴信息回的很快:【有点麻烦,可能还要大半个月】
这无疑是个好消息,这样她就有更多时间可以安排家人。时愿握着手机的手紧了些。
时愿:【照顾好自己。】
发完这条信息时愿深呼出口气,看顾怀宴的语气应该是什么都没察觉,这让时愿终于感觉放松了些。
时愿进了浴室洗澡,与此同时,身处F国的顾怀宴,正握着手机,低垂着眉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手机在他指尖转了几圈,他突然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扔下手机,站起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