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尔进入书房后看见的便是一脸阴沉,恨不得杀人的顾怀宴。
这才多大会儿,又出什么事了……迈尔心中默默吐槽。
可不管心里吐槽的多厉害,迈尔也只敢安静地站在门口,等着他的指示。
顾怀宴抬眸,皱着眉问:“她到底怎么了!心理的问题能不能治?!”
迈尔满是疑惑:“时小姐……她发生什么了?”
顾怀宴烦躁的把时愿昨晚还有刚才的事说了一遍,刚说完他便迫不及待的问:“到底什么情况?!”
“还有!让你找个心理医生过来就这么费劲?!”
莫名挨了一顿训,迈尔简直有苦说不出。
这里是一座海岛,岛上只有他们几个人,就算他已经从就近城市找心理医生了,可人家来也得需要时间啊,况且昨天刚让找,就算立即游过来都得耗费几天的时间。
当然这些迈尔只敢在心里默默反驳,当着顾怀宴的面是肯定不敢说出口的。
不过听刚才他说的状况……
迈尔想了想,斟酌地回答:“时小姐的状况听起来像是应激反应,也就是在受到伤害或惊吓后产生的一种心理阴影。”
“应激?”顾怀宴皱眉看向迈尔。
“是的。”迈尔继续说道,“时小姐一个人在那间房间待太久了,每天经历的都是她认为可怕的事情,所以……”
“可我已经带她出来了,而且出来后她明明好好的,为什么一进房间就他妈应激了?!”
顾怀宴看起来真的气急了,竟然还飙了脏话。
迈尔是个绅士,非常不适应这样的言语,擦了擦汗继续道:“你说时小姐是进入卧室后才出现的应激反应,那会不会……”
迈尔顿了顿,突然想到了什么:“我记得您卧室的床上铺的是白色的床单对吗?”
顾怀宴也像是突然明白过来,可他觉得不可置信,甚至有些荒唐。
“你的意思是……她怕白色?”
迈尔认真的点点头:“很有可能,那间屋子全部都是白色,每天时小姐独自呆在里面,对白色产生应激,不是没有可能。”
顾怀宴沉默了,很久之后他才轻声说道:“可她以前很喜欢白色……”
“严格来说白色随处可见,是我们都很熟悉的颜色,它并不具备压抑的力量,时小姐会对白色产生恐惧,这只能说明在那间屋子里的几天,她确实身心都经历了很大的折磨,才会让她产生心理问题。”
迈尔说的认真,完全没注意到顾怀宴越来越难看的脸色。
等他发现之后立即止住话音,可想象中的狂风暴雨并未降临,顾怀宴只是摆了摆手,让他出去了。
迈尔心底一惊,尽量不发出任何动静出了书房。
门关上后,顾怀宴抽出根烟点燃,烟雾下他的目光晦暗不明。
他在回想,回想着那几天里时愿的状态,还有刚才她的反应。
明明并没有怎么样,她看起来只是害怕了一点,身体虚弱了点,为什么……会变得这么严重?
烟灰缸很快被烟头填满,等到喉咙发出抗议,顾怀宴才站起身,走出了书房。
他来到卧室门口,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可听了半天里面却没任何声音。
握着门把手的手抖了抖,顾怀宴突然有点心慌。
反复吞咽了几次,他才有勇气按下门把手。
屋内很安静,床上没有人……
心慌的感觉越来越重,顾怀宴大步走进去,却在走到房间中央时猛地顿住脚步。
不大的沙发上鼓起一片弧度,时愿的长发在肩上散落,安静的睡着了。
顾怀宴慢慢走过去蹲在她面前,轻颤的手指划过她的侧脸。
时愿动了动,慢慢睁开眼。
四目相对,顾怀宴难得有些慌乱,“我……我吵醒你了。”
时愿眼睛里透着迷茫,看起来像是还没睡醒。
顾怀宴心脏无端疼了一下,他慢慢站起身,轻轻把时愿抱了起来,往床边走去。
刚刚走到床边,原本还很乖的时愿立即开始剧烈挣扎起来,口中又开始不停重复:不要。
顾怀宴手上用力把时愿抱紧怀里,轻声安抚:“我知道,我只是……想拿个毯子。”
时愿身上只穿了条粉色睡衣裙,还是昨天她晕过去之后美妮帮她换上的。
她刚刚退烧,只穿了条睡裙就躺在沙发上睡着了,顾怀宴担心她冷想找条毯子给她盖上,却没曾想她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顾怀宴没再耽搁,快速拿起条灰色毯子把时愿包裹在内,抱着她快步出了卧室。
他进了另一间房间,进去后顾怀宴先看了眼卧室的床单,确定不是白色后,这才松了口气,把时愿轻轻放在了床上。
时愿刚躺下时有些不安,但渐渐恢复了平静。
顾怀宴躺在了另一侧,把她抱进了怀里。
不知过了多久,顾怀宴还是没忍住,轻轻问了声:“……阿愿,你很怕吗?”
时愿没睡着,他刚说完怀里的身子明显僵了瞬,他感觉到了,感觉到更觉得胸口堵的慌。
“迈尔说你怕白色,你说……是不是很可笑?”
时愿没说话,只是把脑袋埋的更深了些,似是不想听他再说下去。
顾怀宴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此时他的语气有多温柔,像是在低声诱哄小孩子。
“可以告诉我吗?你不说,我不会明白……”
时愿没回话,怀里的身体抖的更甚。
可顾怀宴却像是进入了死胡同,他不愿相信短短几天时愿真的就有了那什么乱七八糟的应激障碍。
顾怀宴呼吸重了些,按住了身下人的肩膀,残忍地又问了一遍:“时愿,告诉我,你是不是怕白色?”
时愿像是快崩溃了,她好像又回到了那间屋子,整个世界都是铺天盖地的白,她快要受不了了。
时愿啜泣着,边摇头边模糊不清的说:“不要再问了,求你……不要再问了!”
“全部都是白色……我真的好害怕!只有我一个人,我好害怕……”
“很安静,只有我自己的呼吸声,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我想叫人……可是我嗓子好疼,舌头也疼……我用力呼喊,可我喊不出来……”
“手腕被绑住,脚腕也被绑住了……我挣脱不开,锁链磨的手好疼,它在流血,是红色的……”
“我该怎么办?只有我一个人,我逃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