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在半夜时分到达了临阳。
天已经黑透了，只有几颗细碎星子挂在空中，晕出一点点似有似无的光。
江烁左手拎着旅行包，右手牵着栀晚出了车站。
临阳是个小地方，街道上空空荡荡的，罕见行人，偶尔一只野猫窜过去，“喵呜”一声，更显冷清。
深夜寒风料峭，扑面而来，栀晚不由得打了个小小的激灵，下意识的往江烁怀里靠了靠。
“冷吗？”江烁把栀晚搂紧些，低头看着她，轻声问道。
“有点。”栀晚把手指拢在脸前，轻轻呵了一口气，小声说道。
江烁把她身上外套又紧了紧，看到前面有家小旅馆还亮着灯，便带着她先走了过去。
明天一早就要去赶车，这么晚了，还是先找个地方落脚再说。
店里亮着一盏橙色灯泡，却没瞧见人。江烁敲了敲柜面，扬声道：“你好，我们要住店。”
前台后面响起一点“吱吱呀呀”的声音，一个老大爷睡眼惺忪的从折叠床上起身，揉了揉眼睛问道：“几个人啊？”
“两个人。”江烁开口，犹豫了一下，又道：“要两间房。”
大爷打了个哈欠，翻了翻桌上的本子，头也不抬道：“就剩一间房了，还要吗？”
现在出去再找旅馆也太晚了，江烁踌躇片刻，扭头看着栀晚。
她仍是安安静静的依偎在他怀里，温婉乖巧的模样，看不出什么抵触情绪。
“那就要一间吧。”江烁低声道。
大爷在本子上记下，又抬头看看他俩，多问了一句：“你俩是夫妻吗？不是可不能住一间。”
“是。”江烁道。
栀晚的睫毛颤了颤，也轻声道：“是的。”
“登记一下吧。”大爷把本子推过来，又小声嘀咕：“都结婚了咋还要两间房，真是奇怪。”
江烁跟着笑了笑，脸不红心不跳的随口道：“刚才媳妇儿正闹别扭呢。”
大爷像是懂了，一脸过来人的表情，嘿嘿一乐：“小夫妻嘛，床头吵架床尾和。”
栀晚听的害羞，又不好开口辩驳，暗地里轻轻掐了一把江烁的腰，红着脸柔声道：“是。”
大爷把本子拿过去，又问道：“住多久啊？”
江烁道：“明天早上就走。”
大爷取了钥匙递给他：“顺着楼梯往上走，往左边走到头那间就是了，走路轻点，人都睡了。”
说完，他又指了指大堂一角：“那边的暖壶里有热水，五毛钱一壶。”
“知道了。”江烁应下，又道了谢，便带着栀晚上了楼。
小旅馆虽然破旧些，不过看起来还算干净整洁。
江烁开了灯，把包放下，搓搓栀晚纤细手指：“你先坐会儿，我去给你倒点热水洗漱。”
“嗯。”栀晚乖巧的点点头，又嘱咐道：“那你小心点儿。”
江烁笑了，摸摸她脑袋：“知道了，不会走丢。”
言罢，他便转身出了门，只余栀晚一个人坐在床边。
屋子里陈设简单，除了一张床外，便只剩下了桌椅板凳。
栀晚出神的看着桌面上刻着的牡丹花，忽然有些紧张起来。
她今天晚上……要和江烁睡一张床？
栀晚像是刚反应过来一般，心忽然“扑通扑通”跳的飞快，慌张的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
她忽然想起来什么，连忙扭头看了看床铺，随即，她的颊上便又通红了起来。
床上也只放了一床被子。
栀晚垂着眼，纤细手指不安的绞动着，思绪乱七八糟的，一会儿想到这儿，一会儿又飞到那儿。
她虽然和江烁有过些亲密的举动，不过也只是亲亲抱抱，还从未在同一张床上过夜。
门又被轻轻推开，江烁端着盆水，提着个暖壶走了进来。
他把水盆放到栀晚面前，道：“先洗洗睡吧，明天还得早起呢。”
“好。”栀晚垂着眼不敢看他，飞快的洗漱完，又坐回床边。
“把鞋脱了。”江烁道。
“啊？”栀晚抬起眸看他，睫毛扑闪一下，细白手指紧紧的抓着床上的被子，似乎有些迷茫。
江烁把她手指从被子上拿开，似是有些无奈：“天冷，泡泡脚。”
栀晚轻轻的“哦”了一声，顺从的脱下鞋袜，把脚丫子放进水盆里。
水温正好，热乎乎的，栀晚“嘶”了一声，舒服的眯起眼。
江烁笑笑，自己洗漱完，又拿了毛巾帮栀晚把脚擦干净，端起水盆道：“我去把水倒了，你先去被窝里等着我，别冻着了。”
栀晚看着江烁的背影，眨巴眨巴眼睛，半是不解，半是紧张。
去被窝里等着他？
等着他……做什么呀？
她不敢再胡思乱想，拍拍自己有些滚烫的脸颊，抖开床上的被子，脱掉外衣钻了进去。
江烁回来的时候，便瞧见栀晚缩在床边的小小角落里，被子拉至下巴，露出半张白净小脸。
“怎么睡那么靠边，也不怕摔下去？”江烁看的好笑，反手关上门问道。
栀晚咬了咬唇，又往被子里缩了缩，只露出一双水润眼眸，在江烁身上飞快的扫了一眼，小声道：“哥哥，你也快睡吧。”
江烁又检查好了门窗，才走了过来。
他站在栀晚床边，高大身形在墙壁上投下一道阴影，将栀晚整个人都笼在其中。
栀晚吞了口口水，正想说话，却看见江烁忽然伸出手，把她整个人连着被子抱了起来。
栀晚身体突然腾空，她低低惊叫一声，下意识伸手搂住江烁的脖子：“做什么呀？”
江烁低笑一声，在栀晚额上亲了亲，把她轻轻的放在床的中间：“往里面睡点儿，别掉下来。”
栀晚心跳还有些快，她应了一声，睫毛羞涩的低垂着，余光却瞄见江烁又离开了床。
“哥哥，你去哪儿？”她有些慌，连忙问道。
江烁没回头，脚步在桌子边停下，把几张椅子拼了拼，“我在椅子上躺会儿就成，你快睡吧。”
栀晚惊讶，继而心里头有些涩涩的。她咬了咬下唇，下定了决心似的，小声道：“哥哥，你和我一起在床上睡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