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巧今天是周五，不用上晚自习，放学的时间也比往常早些。
栀晚出校门时，夕阳正撒下最后一缕光芒，微凉的冷空气裹挟着寒气渐渐涌了上来。
书包带子缠住了，栀晚正一边往外走，一边耐心的解开。
不经意抬眸，一眼就看见了等在校外的江烁，栀晚也顾不得书包带子了，把书包抱在怀里就向他欢快的小跑过去。
江烁看到眉眼弯弯向自己跑过来的小姑娘，唇角也不由得勾了起来。
想来今天没出什么事，他提了一天的心也终于落了地。
江烁接过书包，随手往车筐里一扔，侧了侧脑袋：“走，带你去喝羊杂汤。”
栀晚温顺的坐在后座上，抿着唇笑笑，“哎”了一声，乖巧应下。
羊杂汤店里热气蒸腾，两碗奶白色的羊杂汤，一盘香喷喷的烧饼，几口下肚，就吃的人额上细汗闪烁起来。
江烁的碗里倒了些辣椒油，红彤彤的，瞧着便让人食欲大开。
辣椒油的香味被热汤一激，瞬间便扑面而来。栀晚咬了咬嘴唇，还是没忍住，小声问道：“好吃吗？”
江烁略一挑眉：“想试试？”
栀晚有些不好意思的“嗯”了一声，漂亮的瞳仁里有些跃跃欲试的意味。
江烁伸了手去拿辣椒油瓶子，对上栀晚期待的目光，忽然笑了一声：“要不先尝尝？有点辣。”
栀晚乖乖的点点头，粉白脸颊上被热气熏出一片娇俏的潮红。
江烁顺手从自己的碗里舀了一勺汤递到她唇边，略一扬眉：“试试吧。”
栀晚怔了一下，颊上红潮更甚，心忽然跳的飞快。
她看着面前的勺子犹豫一瞬，便柔柔的垂下眼眸，就着江烁手里的勺子喝了一口。
辛辣的辣椒香味儿窜入味蕾，栀晚被呛到，咳了两下，漂亮的瞳仁里有泪花涌出。
“就说你不行吧。”
江烁唇角勾起一个揶揄的弧度，拿了纸巾，又帮栀晚拍一拍背。
栀晚又是慌乱又是难为情，又被呛的说不出来话，秀气的鼻头通红，眼里泪光点点，嫣红嘴唇微微嘟着。
委屈巴巴的模样，像是撒娇，像是求怜。
江烁滞了一瞬，沉默了一下，又回头指着那个辣椒油的瓶子骂：“什么破玩意儿，把我们家晚晚都给辣哭了，下次可不许这种东西上桌了。”
话语里无理取闹的意味儿明显，哄小孩儿似的。
栀晚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也没忍住笑意，还染着泪的眼瞳跟着弯了起来。
她伸手撩起耳边发丝，挡住明显泛红的耳尖，柔声道：“好了，吃饭吧。”
江烁也跟着笑，喝了口汤，才忽然反应过来不对劲儿。
这勺子……好像是栀晚刚才用过的。
不过……栀晚用之前，自己好像也用过。
江烁装作不经意的偷偷抬眸瞧一眼栀晚，发现她仍是若无其事的吃饭，安安静静的模样。
他松了口气，心里头好像猫儿偷了腥似的，有一种占了便宜的小小快乐。
吃完饭，就该回村里了，栀晚周末还要回去给宝年补课呢。
天越来越冷，黑的也早，车子骑了没多久，天就已经彻底黑下来了。
大黑坐在后座，前爪搭在江烁的肩头。
栀晚就只能坐在车子前头的横梁上，西北的寒风迎面而来。她竭力缩成小小的一团，在冷风中微微打着颤。
江烁皱了皱眉，伸手扯开外套，嗓音低沉：“过来。”
栀晚惊讶的红了脸，犹豫着，有些不好意思。她抿抿唇，纤细手指试探着攥住江烁的毛衣。
江烁等的不耐，怕栀晚冻着，直接将她往自己怀里一搂，用外套将她裹了个严实。
栀晚瞬间就被包的严严实实的，柔软面颊贴在江烁结实胸膛上，中间只隔了一件薄毛衫，栀晚甚至能勾勒出他胸膛的线条。
鼻尖全部都是江烁身上的味道。混合着肥皂味儿和机油味儿，还有一点说不出来的男人独特的味道，淡淡的，却很温暖。
栀晚安下心来，伸手揽住江烁的腰身，脸颊贴在他胸前，轻轻一蹭，安然的闭上双眼。
——
翌日周末，宝年自然是早早的就来了江家。只是没想到，今天来的却不止他一个人。
“哟，这就是娇杏说的栀晚吧？”
“啧啧啧，长的可真俊，身段也好，一看就是读过书的。”
“可不是嘛，不然怎么能把宝年教那么好？”
“……”
栀晚看着站在院门外七嘴八舌的阿姨大娘们，还有她们手边牵着的小不点儿，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是？”
“这不是前几天学校考试吗，宝年竟然考了92分，哎呦呦，真是不得了啊！我记得上次还不及格呢吧？”
“什么不及格，明明就是个鸭蛋嘛！”
“行了行了，你们就别在这儿打岔了。”
旁边的大娘摆摆手，又转过头来，对着栀晚满脸笑意：“我去跟宝年他爹一打听，才知道宝年是来你这儿……叫什么来着？”
“开小灶！”有人接上。
“对对对。”大娘接着道：“姑娘，你看看，能不能帮我们这些娃也开个灶？”
“是啊是啊，我们这儿穷，就指着这些娃念书了。”
一个大姨也拎着个布袋子凑过来，一脸恳求：“姑娘，你行行好，我们这儿拿了点儿东西，你要是不嫌弃，还先收下吧。”
栀晚连忙摆摆手，还没来得及说话，在屋里听见动静的江烁已经走了过来：“怎么了？”
刚才还叽叽喳喳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推推。
最后，还是先开口的那位大娘说道：“烁儿啊，我们这是想让你家妹子给我们娃补补课。你看，都是乡里乡亲的，这些娃子见了你，还得叫声叔叔哥哥不是？”
言罢，她手里牵着的小男孩就脆生生的唤了一句：“江大哥！”
江烁似乎颇感意外，他略一挑眉，斜倚在门框上，长腿随意交叠着。
他舌头顶一顶腮，似笑非笑的看着人群：“又不是我教课，问我干什么？”
人群又静了静，转而又去找栀晚。
江烁略一皱眉，站直身子，把栀晚拉到身后：“这么多人，别把我家门挤坏了。”
言罢，他又回头看着栀晚，低声问道：“你是怎么想的？嗯？”
怕栀晚不明白，江烁又接着说：“这么多小孩，也够累的。你要是不愿意，我去帮你说。”
栀晚看了看江烁身后的人群，她们眼中期盼的光芒太盛，让她忍不下心来拒绝，便扬起唇角浅浅一笑：“没关系的。”
江烁点点头，又转身看着人群，嗓音冷冷：“可以，不过只能来周六一天，明天不许来了。”
众人小小的失望了一下，不过也算心满意足。不顾栀晚的推脱，把手里带来的东西留下，又叮嘱孩子好好听话，才互相结伴离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