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愿的手腕被顾怀宴抓住,力度之大几乎快要捏碎时愿的手腕。

“讨厌又如何?”顾怀宴灼热的气息凑近,“我喜欢就够了!”

像是怕急了时愿这张嘴再说出什么他不想听的话,顾怀宴突然拽过时愿把她按在了墙上,大手箍住后脑勺,对着那张嘴吻了下去。

“唔……”

这个吻不含一点温情,狠厉到极致,很快两人便尝到了一股铁锈味。

可顾怀宴只微微皱了下眉头,接着不退反进,吻的更深,更用力,几乎是想把眼前人拆吃入腹。

不知过了多久,怀里的人开始变的不对劲,她的口腔内太烫了,紧贴的胸口呼吸也很急促。

顾怀宴微微后退,看清后呼吸骤然停止。

时愿整个人正在不住地痉挛。失去了依靠力,身子便像是支撑不住一般,顺着墙慢慢滑坐下去。

她身体慢慢向一边倒去,张着嘴像是想发出声音,可喉咙里传出来的只有“咯咯”声,像是在岸上待久了快要渴死的鱼。

顾怀宴像是吓呆住了,生平第一次在他身上看到此时的不知所措。

反应过来之后他立即抱起时愿,可平时那双无所不能的胳膊却怎么也抱不起怀里的人。

终于,终于……顾怀宴牙齿都快咬碎,才成功的抱起不停痉挛的时愿。

他的喉咙紧的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了,他只能不停的跑,用他最快的速度跑。

眼见就要跑到护士站,右腿却在这时突然传来一阵剧痛,顾怀宴腿一软,“砰”地一声跪了下去。

摔的这下实在太狠,在空荡的走廊上异常清晰,有护士听到动静急忙跑出来,看到了走廊上高大的男人一腿跪在地上,怀里却还稳稳地抱着一个女人。

“顾总!”护士惊讶地睁大眼睛,看见怀里的女人不对劲,立即跑回去叫人。

“时小姐是强烈应激反应产生的痉挛,必须立即实施抢救,不然很有可能休克!”

兵荒马乱的现场……

直到时愿被放在床上,几个医生匆忙推着时愿进入手术室,顾怀宴望着在眼前关闭的急诊室门,脑中还一片空白。

他如同被定住一般,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后面有护士跑上来,看见他后惊呼出声:“顾总,您受伤了?”

受伤?

顾怀宴用他不太清醒的大脑思考了下,他好像没有哪里受伤。

顺着护士的目光低下头,顾怀宴这才发现他的身上,手上,全部都是血……

鲜艳的红落在黑色大衣上看不太清晰,不过红色染满了冷白的手骨对比却格外显眼。

“嗡——”地一声,顾怀宴大脑再一次空白。

血……是时愿留下的血……

眼睛传来刺痛,顾怀宴闭了闭眼,终是支撑不住身体,伸手撑住了墙。

护士急忙走上前,小心翼翼地问:“顾总,要不要……处理一下?”

“……不用了。”声音哑的几乎已经辩不清了。

顾怀宴推开护士,慢慢走到长椅前坐下,无力地垂下头。

当林峰和阿力赶到,看见的便是异常狼狈的顾怀宴。

他整个人一动不动,只低着头看着手中的鲜血,就像是失去了灵魂一般。

手术进行了很久,久到当医生出来时,顾怀宴还有些恍惚。

医生取下口罩,遗憾宣布:“时小姐的状况控制住了,不过肚子里的孩子……没了,我很抱歉。”

“什么?!”阿力和林峰一起出声,都不明白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可看顾怀宴的状态,他们又不敢问,对视一眼后都有些手足无措。

医生离开前看了眼顾怀宴的右腿,小心翼翼地问道:“顾总,右腿要先处理一下吗?你的伤很严重,不及时处理可能之后会落下病根。”

顾怀宴像是听不见医生的问话,停顿了好久才轻声问道:“……她呢?”

这个‘她’是谁,在场的人都很清楚。

医生叹了口气,转身说道:“跟我来吧。”

…………

时愿什么时候醒来的顾怀宴不知道,当他推开病房门走进来时,就看见时愿躺在病床上,双目无神地望着窗外。

顾怀宴顺着她的目光望出去,窗外白茫茫的大雪,染白了整个世界。

顿了顿,顾怀宴走过去坐下,两人一起沉默。

良久之后,时愿嘴巴动了动,“没了……是吗?”

顾怀宴一愣,轻轻嗯了声。

“……挺好。”时愿惨淡地笑了笑,“要是我也没了,就更好了。”

“阿愿……”

顾怀宴异常疲惫,他已经很久没合眼了,眼底的血丝红的骇人。

他握住时愿的手,在上面轻轻吻了一下,“以后我们还会有的……”

时愿撕裂的嗓音发出一声笑,“顾怀宴,都到现在了,你还是不肯放过我吗?”

“不放。”顾怀宴摇头,哑着嗓子重复,“不放,这辈子都不放……”

“那我如果非要离开呢?”时愿红着眼问,“如果我非要离开,这次是把我绑起来?给我打针?还是干脆把我关密室,让我一辈子见不得阳光呢?!”

“不绑你,不给你打针,更不会把你关起来!”

“我知道你一直在意订婚那天的事情,在意那些人对你说的那些话!

既然你在意,那我便让你忘掉!全部都忘了,我们之间会不会就不再有阻碍?”

顾怀宴难得慌乱,语气更像是祈求:“阿愿,忘记那些,我们以后好好的!

我会对你好,再也不强迫你,我们可以从头再来,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顾怀宴说的话很温情,可却直让时愿发抖。

记忆混乱时她还能装傻欺骗自己,可现在全部都记起来了,要让她如何忘记一切从新开始?

顾怀宴的爱,她实在要不起……

时愿闭上了眼睛,她的脸色太苍白了,躺在床上身体也只隆起一小片弧度,像是随时都会消散一样。

顾怀宴不敢去看她,可以说是慌乱的起身,出了病房门。

他快步走到楼梯口,颤抖着手掏出根烟点燃猛吸一口。

尼古丁呛入喉咙,他撕心裂肺地咳了几声,擦了擦呛出的眼泪,仰头苦笑。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白色覆盖了整个大地。

在这一年的初雪天,他和时愿的孩子,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