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祈年几乎想都没想的就拒绝道：“不行！”
杜亦可慌了神：“是……是我不行吗？年哥，我能吃苦的！”
顾祈年重新正视她：“你很漂亮，在酒吧上班会被人欺负的。”
一瞬间，杜亦可愣在原地，好一会，她垂下眼眸，嘴角都是苦涩：“我都这样了，还怕什么！”
顾祈年低头看向她，心情复杂的说不出话来。
按照她的长相和性格，在学校应该很受欢迎才对。
如果运气好一点……不，不用说运气，她应该早就会被经纪公司发现，然后签约一个比较要好的公司。
对于未来，如果没有大红大紫，也一定会小有名气。
可偏偏……在那个雨夜，他亲眼见证了那样的一幕。
一道慌张的声音从巷子里传来，语气满是焦急：“小可小可，你这一天跑哪去了，打你电话也不接！”
杜亦可急忙转身，伸手扶住差点崴倒的女人。
李雪秀是这巷子里一直与她们家最亲近的，平时她不在，奶奶也算靠李雪秀照拂。
此时看着女人急的快要哭的神情，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她压下心底的慌乱：“雪秀姨，你慢慢说，怎么了？是不是……”
她不敢再往下说下去。
李雪秀抓住杜亦可的胳膊，站稳脚：“哎呦，你快回家看看吧，你奶奶……”
说着叹了口气，她看了一眼站在杜亦可身后的顾祈年，眼中带着一丝打量。
少年清俊挺拔立于杜亦可身侧，眼神如寒月里的冰，凉凄凄的，带着一股冷意。
顾祈年看过去，那淡漠的眼神让她有点害怕，快速的将目光移开：“今天中午我去你奶奶家，想着给你奶奶送刚炖好的排骨，结果一去了，就看到你奶奶躺在地上，我吓坏了，叫来了门诊的医生，医生说……”
她说着，眼泪跟着也流了出来：“说……”
杜亦可在听到让他回家看奶奶时脑子就蒙了，至于李雪秀后面说的什么她根本没听清。
她看着家的方向，腿软的站不住脚，顾祈年上前一步扶住她：“回去看看！”
男人冷静的嗓音让她回过神来。
杜亦可提着一颗心，嘴唇白的干裂。
她在心里默念着，没事……没事……一定没事！
短短几步路，却像是走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小的时候，她害怕回家被奶奶看到身上的伤，总想着这条路在长一些。
如今真的觉得长的，却又想怎么就不能再短一点。
好不容易到了家门口，杜亦可擦了擦眼泪。
拼命的挤出一个笑容。
“奶奶～我回来了……”
她推开门，房间里很暗，只有一扇窗户能照亮客厅的位置。
没有听到回应，她压下发疼的嗓子，推开卧室的门：“奶奶，我回来了……”
顾祈年跟在身后，入眼是一间只能摆下一张床的卧室。
老年人在床上躺着闭目，安静的像是没了呼吸一样。
李雪秀上前一步蹲在床边，轻声唤着：“老太太，小可回来了。”
杜亦可上前去，她努力忍着不哭，在看到曹萍的那一刻，还是控制不住的哭了出来。
“奶奶，你怎么了，你看看我，我是可可啊！”
她跪在床边，小心的摇晃着，怕力气大了惊着她，又怕力气小了，她察觉不到。
曹萍缓缓的睁开眼，那双混浊的眸子里带着期许。
她抬手抓住杜亦可的手，十分用力：“可可……我的孙女！”
杜亦可也抓着曹萍的手，吸了吸鼻子：“我在，我在，奶奶我在这！”
李雪秀默默的站起身，擦掉眼角的眼泪：“医生说，老太太时候到了，你陪她说说话吧！”
一听这话，杜亦可刚忍下去的眼泪，再次涌了出来。
“不会的，奶奶没事，没事。”
眼泪从曹萍眼角滑落：“可可，那些人欺负你，你疼不疼啊……”
“我的可可一向最乖了，奶奶希望你……希望你以后不要这么乖了……”
杜亦可哭着摇头。
“奶奶……”
曹萍抬手擦掉杜亦可的眼泪，语气缓慢却带着不容忽视的爱意：“都怪奶奶老了，奶奶没用，保护不了可可。”
“不是的，奶奶不是的……”
杜亦可急忙擦了擦眼泪，她起身，将曹萍扶起来：“奶奶，我们去医院，咱们去医院……”
曹萍看着眼前的孙女，心里不舍。
这孩子可怜得很，刚出满月爸妈就不在了，她一手将拉扯大。
自已一把年纪，中年丧偶，老年丧子，要说怎么样，也都逐渐看开了。
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个小孙女。
曹萍虚弱的咳了两声：“可可，不折腾了，奶奶老了，也是时候了！”
“不是的，不应该的，奶奶，你留我一个人，我怎么办啊！”
顾祈年看着眼前的祖孙，心里也不好受，他突然有些羡慕杜亦可，至少还能说上两句话。
李雪秀默默的退出房间，将这最后的时间留给祖孙二人。
顾祈年轻轻的关上门，站在巷子门口抽烟。
这个巷子很小，一辆车都过不来，所以大多人都是骑着电动车或者自行车在巷子里穿行。
“你是……小可的男朋友？”
李雪秀从客厅出来就看到男人在抽烟。
顾祈年抬眼看过去，嗓音依旧低沉平淡：“不是！”
李雪秀垂下眼帘，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她又试着开口：“那是……朋友？”
顾祈年皱眉，本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在看到李雪秀一脸的悲痛时又有些不忍。
要说朋友，还真算不算，从见面到现在还没有12个小时。
最多算是……互相知道名字的陌生人。
他将烟扔在脚下碾灭：“算是！”
“这是我过来时从她奶奶手里看到的……一会你交给她吧！”
顾祈年看着女人手里的照片，半晌，他抬手接过来。
照片上的内容让男人眉眼间都是冷意，一瞬间，本就不温和的人更加冷硬起来。
“谁送来的？”
李雪秀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我……我不知道，我来的时候，老太太就拿着这些照片躺在地上了！”
顾祈年拧眉，眼底的阴郁越发清晰：“在此之前，她家来过什么人？”
李雪秀此时已经出了一层薄汗，她怎么也想不通，看着年纪不大的一个小子，怎么就这么吓人。
她想了想，没发现她家来过什么人。
忽然间，她眼中闪过一丝亮光：“上午的时候，来了一辆车，我们这边都属于郊区了，住的大多也都是土著民，很少有人开车来。”
“长什么样？”
李雪秀摇摇头：“看不清，不过能看到带头的是个女人。在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顾祈年低低的嗯了一声。
翻看着手里的照片。
李雪秀见他没再说什么，便转身要走。
刚走没两步，男人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你看到的照片……”
顾祈年语气本就带着凉意，此时一说，便带有几丝威胁的意思。
李雪秀转过去，从脸上挤出一丝讨好的笑：“你放心，我什么都没看到，小可是我从小看着长起来的，我不会乱说的。”
顾祈年点点头。
过了没一会，杜亦可从房间里走出来，一双眼睛肿的像是核桃一样。
她坐在沙发上一声不吭，手里抱着一个生锈的铁盒子。
那是曹萍交给她最后的东西。
顾祈年走上前去，想说节哀，但这两个字被堵在喉咙里，一个音也发不出来。
他跟着坐在沙发上。
“我奶奶走了……”
杜亦可看着手里的铁盒子，眼泪砸在铁盒子上，她抬手擦掉。
“年哥，我奶奶走了，这个世界上，真的就只剩我一个人了！”
顾祈年抬手想拍拍她的背，又觉得不太合适，将手收回来：“她去了另外一个地方陪你！”
一句骗小孩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显的格外郑重。
顾祈年想了想，还是决定将照片的事告诉她。
他把照片放在桌子上。
杜亦可视线放上去的那一刻，双手死死的攥紧。
“他们拍了照片！”
她一字一顿的咬牙道。
“他们拍了照片，拿过来给我奶奶看！”照片里是那天夜里的画面。
杜亦可将照片拿在手里，每一张都十分不堪。
这件事不用想就知道，有人安排她先是被欺辱，拍下照片，又拿给她奶奶看。
奶奶从小把自已爱护的不行，向来是捧在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看到照片这才气急攻心，错过了救治的时间。
突然，杜亦可笑了。
她自认为大学这两年没得罪什么人，可到底是谁，恨她恨到了如此地步。
顾祈年将照片从她手里拽出来，拿出打火机点燃。
火光照映在两个人的脸上，可谁都觉不出有任何暖意。
“现在首要的是安葬好你奶奶，在去警察局去配合找到那个人。”
杜亦可看着照片燃尽，娟丽的脸上满是恨意：“我要他们死！”
顾祈年没有接话，少女正是悲痛的时候，他又一向不太会安慰人，也没有人安慰过他，所以……
一时间谁又没有再说话。
杜亦可用家里的座机联系了火葬场的人。
对方人来的很快，到了之后对尸体做了简单的检查，便定好了火化的时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