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凶手
厨房进门口有个一人来高的大架子遮挡，像是充当屏风的作用，人须从左右两边进入。
就是说，从门口望不到里面全貌。
紫玉娘平躺在灶台下方，胸口那里全是暗红色，双手握拳分隔两侧。
安京墨缓缓蹲下，小心翼翼从尸体手里抠出一颗珠子放到灯笼下一照，是颗小小的米色珍珠。
王悠悠的心咯噔一下，她今日的衣衫上就绣有米粒珍珠。慌忙低头一瞅，领口暗纹上的一圈珍珠果然缺失一颗！
她震惊的同时怎么也想不明白，早上出门时并未发现缺失，为何如此巧合？
安南星清了清嗓：“弟妹，你白日里可曾见过表姨？”
“未曾。”王悠悠脸色微变，这是为她设的局，早就埋伏好的。只是这颗珍珠是何时丢失的？
“未曾见过？那她手里怎么会有你衣衫上的珍珠？难道是刚才争斗扯下来的？”
“我并未与她争斗，珠子给我看看。”她开始忐忑不安。
安京墨神情复杂地将珠子递了过去。
王悠悠将珠子放在衣领暗纹处作对照，竟然真是一样的米粒珍珠。她不死心地细细分析，这种绣在衣衫上的珠子不算贵重，倒是随处可见。
“弟妹，”安南星不客气道：“目前的物证、人证、验尸结果，都是指向你。”
“哥，这也不能说明——”
“是，凡事没有绝对。”安南星对弟弟的抢话十分不满，笑意在脸上迅速冷掉，“但嫌疑总是最大的，送官吧，让大理寺细细调查。”
“也许是外面的人呢，一个高手，杀完人后从窗户逃走……”有士兵小意替夫人说道。
安南星冷哼：“表姨手中的珍珠怎么说？高手的捅人力道就这么轻？表姨得罪过哪位大人物还用得着雇佣高手前来将军府暗杀？”
他拖着脚步走到厨房门口，头也不回大声道：“所有人都看着呢，明威将军不把人犯交由大理寺秉公处理吗？”
安京墨疾步跟出门口，大声交待：“关紧府门，任何人不得走漏风声，谁敢出府一步，杀！”
将军发狠地目光盯得在场所有人不寒而栗，纷纷低头应诺。
安京墨心里明白，今晚要是破不了案，对外是瞒不住的。他走向王悠悠，深情地看着她：“我相信你，你相信我吗？”
王悠悠咬住下唇，泪流下来：“我没杀人。”
“嗯。”安京墨闭了闭眼，转身星目含威交待亲兵：“将夫人送回房，严加看管。”
“是！将军！”
他打算将人保护起来，这样不用防着其他后手，他好放心去找有名望的仵作来共同破案，尽快还她清白。
金乌在柴房旁找到了晕倒的阿兰，大夫看过后，说是被人用硬物击中头部，同时吸入迷幻性药物所致。
以阿兰的身手不至于没有警惕性，定是中毒的瞬间被人偷袭！可恶！金乌握紧拳头：“要是被我逮到是哪个小兔崽子下的狠手，非撕碎了他不可！”
回到书房的安京墨脱去盔甲，忍不住长叹，能够在戒备森严的将军府搞出大事来的，只能是一个人。
·
安南星此时泡好茶，似乎也在等待弟弟的到来。
青砖茶味苦，却最是提神醒脑。
安京墨心里五味杂陈，轻轻推开哥哥的房门，背对着关紧，顿了才问：“是谁杀了表姨？”
“我。”安南星直接摆明：“灯笼是我点的，珠子也是我趁乱放的。”
他虽然跛脚，却也会些功夫，趁紫玉拽住王悠悠时，假意上前扶紫玉，趁乱碰到王悠悠衣衫上的珠子，然后随仵作一同进入厨房时塞进尸体手里。
“为什么？”
“为了嫁祸给妖女。”
“哥！”安京墨缓缓转身，面色凝重。“为了嫁祸就要杀人吗？”
“表姨一家是什么好人吗？我们从小到大受到的屈辱不够多吗？娘要是得到及时医治会早亡吗？”
安南星语气平和，仿佛在闲唠家常，同时悠闲地提壶将两个杯子填满茶水。
“你知不知道表姨找我配毒药，想毒死那妖女。你跟她同吃同住，我担心误伤到你，才没给她。”
安南星提前调走厨娘，约表姨在厨房见面，说给她想要的毒药，然后故意使左手捅的刀子，减轻力量转移视线。
“哥，求你放过悠悠吧。”安京墨双膝跪下，姿态恳求。
上次是令悠悠自生自灭，好在上天保佑没有真的出事。这次又杀人设局，要其身陷囹圄。安京墨知道哥哥的能力，如果不制止的话，悠悠岌岌可危。
安南星的脸冷下来，弟弟从不求人，即便是复仇，也是单人独马杀掉张家人。如今却因为一个女人，甘愿下跪。
“那个妖女有什么值得你跪下来求我的！她小时候冷漠的嘴脸你忘了吗？流沙江里险些害死你你不记恨吗？”安南星阴毒的神情与平时憨厚的模样判若两人。
流沙江那会儿他们还没有互通心意，后来淮安告急他也没有及时救她……过往的误会安京墨不想解释，俯下身继续恳求道：“哥，说好的三个月……”
“那是你的拖延之计！”安南星高声抢断他的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指望大千山练兵后，朝廷派你驻守梁州，到时候躲开我，带她远走高飞。”
讲着讲着，安南星怪异一笑：“你是被美色冲昏头了，二殿下后院里什么样的美人没有？等你大权在握，也可以日日当新郎。”
安京墨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安南星：“哥哥跟二殿下有联系？”
“怎么？只许你跟大殿下关系近，不许我也投靠个皇子吗？”
安京墨犹如被冷水泼面：“哥，二殿下并非值得追随的君主，他视人命如草芥，喜怒无常——”
“皇家哪个人是良善之人？仅凭良心和道义在官场是混不下去的，这世道就是赢家通吃，弱肉强食！”
“哥，我从未求过你，我只求你这一次，放过悠悠，我不能没有她。”
安南星居高临下冷冷道：“那你就祈祷她还没吃那碗荔枝肉吧。”
凶手杀人后畏罪自杀，也能说得通。
为了防止哥哥出后手，安京墨已经命人留守后院，任谁插翅也难靠近悠悠。只是没想到，哥哥已经提早布置好了下一步。
安京墨瞬间像豹子一样跃起，不作停留地冲去后院，他浑身发抖心底突突不安，哥哥善于谋划，精通药理，很会下毒。
